“这是什么？”哈利看着斯内普递来的东西，一脸不可置信。
“如你所见，一个项圈，波特。”斯内普说，“当然也不单单只是一个项圈，事实上它是一个魔法契约。”
“魔法契约？”哈利一脸嫌弃地从斯内普的手中接过那个黑色的小皮环，它的样子实在不讨喜，没有多余的纹饰，看起来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项圈而已。“一定不是什么我知道的那些正常的契约吧？”
“正如你所想，它是一个奴隶契约，”斯内普将沾染了一些灰尘的斗篷从自己的颈间解下来，随手放在一旁的沙发靠背上，“今天的行动结束之后，黑魔王给我了这个，与一般的麻瓜用品不同，它只能由服从的一方自愿戴上，我想黑魔王想用它来检验你对我的忠诚度。”
哈利将那个黑色的项圈在手中翻转，仔细地检查它的样式，就好像下一秒靠近里面的皮面会伸出尖锐的钢钉一样小心，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无论如何它现在看上去还是一个普通的皮制品。
“如果我戴上了它，”哈利略带迟疑地说，“会发生什么？”
“它本身不会给佩戴者带来任何形式的痛苦，事实上这项圈本身只是一个身份地位的象征，它不能被魔法或者其他任何手段来隐藏，一旦有人戴上了这个项圈，就意味着他放弃了作为一个拥有尊严的人类而存活——”斯内普顿了顿，他神情凝重，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真正地成为他人的奴隶。一旦戴上它，除非佩戴者的灵魂离开躯体，这个项圈将不能再被取下来。”
“你的意思是……”哈利咽了咽口水，“无论战争的结果如何，我的后半生都将会带着它？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取下它吗？”
“这是一种灵魂契约，”每当斯内普情绪复杂的时候，他就会习惯性地使用大脑封闭术来避免被人看穿，这是哈利这些日子以来发现的——当斯内普表现出现在这样空白的表情的时候就说明他的内心正在激烈地挣扎。“它失效的条件只有契约的双方有一方死亡。”
“伏地魔想让我做他的奴隶？”虽然有少许的心理准备，但是哈利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看着手中的项圈，此时只觉得他又重又烫，心底的厌恶感让他产生一种强烈的想要把这个项圈扔掉的欲望。
“眼下的黑魔王不希望和任何人有灵魂的交集，所以他希望由别人替代他来和你签订契约。”斯内普停了下来，看着哈利。
“你是说，你？”得到斯内普的肯定之后哈利发现自己骤然舒了一口气，虽然成为谁的奴隶这种事情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但如果对方是斯内普，这也许是诸多坏消息里中唯一一个小小的慰藉。
“黑魔王是这个意思。我背着他依据契约的魔法性质又施加了一个守护咒，这个守护咒的强度会随着你对我的忠诚度而增加，可以为你抵挡一些来自别人的恶咒，在你重新拿回你的魔杖之前，它能为你提供一些保护。”斯内普干巴巴地说，“但你没有必要现在就做决定，波特。你有充分的时间考虑清楚。”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试着不去想战争结束之后的后半生他都要戴着这个象征着耻辱的项圈会是什么样，更何况——哈利苦笑了一下——他也不一定就能活到战争结束。“我知道了，谢谢你。”哈利轻声说，他感激斯内普给予他考虑的时间，即使他们双方都清楚这并不会改变最终的结果，但至少给了哈利一个接受的时间。他将那个项圈放在了自己平时睡的那张沙发上，决定暂时不去想它。
“那让我们开始进行今天的内容？”斯内普低着头看着哈利的脸，好像是想阅读他的情绪，“你准备好了吗？”
哈利点了点头别过脸拒绝斯内普的关心，虽然他对侵入伏地魔的思想这件事还有一些没底气，但此刻他更加不想接着谈论刚才的话题，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受到来自他人的关心，就算是斯内普也不。
“很好。”似乎是察觉到了哈利的想法，斯内普并没有继续试探他的情绪，而是换回了平时那副冷淡的态度，他将魔杖从袖口抽出来，“清空你的大脑，波特先生，这不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提醒，危险性我已经向你强调了许多遍，这不比在学校的时候，任何一个失误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我明白。”哈利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繁乱复杂的情绪赶出自己的大脑，重新抬起头迎向了斯内普的视线，尽量表现的更加坚韧一些。“我会注意的。”
斯内普微微蹙着眉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眼神看着哈利沉默了片刻，随后抬起了拿着魔杖的手，细长锋利的杖尖指向了哈利，而哈利则下意识地挺了挺胸。
“摄神取念——”
这些日子里被重复播放的片段快速地闪过，他们双方都看了无数遍，比起刚开始的略显抗拒，哈利已经完全不排斥斯内普再次目睹自己诸多的不堪。他们进行得很顺利，很快那些画面就变得不那么清楚了，一些哈利从未见过的陌生的场景夹杂在那些漫天摄魂怪的画面之中。
一个逼仄灰暗的房间里，一张狭小的单人床，和一个阴郁的少年一闪而过。男孩的生长环境并不像是在普通家庭，倒看起来在一个气氛压抑的孤儿院里，根本没有任何工作人员或者孩子愿意亲近他，在无数转瞬即逝的画面中，这个阴郁的少年几乎永远都是形单影只的。随后的画面稍微长了一些，是在一片灌木丛前与蛇交谈的场景，哈利第一次看到这个少年露出接近于喜悦的表情，但这种表情却让哈利感到汗毛直立，他不知道一个不到10岁的男孩是否能够做出这样的表情。
眼前的画面还是一直不停地播放着，他看到了一个被汹涌的波涛拍击的岩洞，两个被吓得大惊失色的孩子们，和笑得十分开怀的少年伏地魔。而那岩洞的内部转眼间又变了模样，成年之后的伏地魔将一个精致的挂坠盒放进了一个石盆，之后石盆从底部盈满了一盆闪着粼粼绿光的液体。一个矮小的身影发出痛苦的声音，哈利惊讶地发现它就是克利切——自己刚刚去世的教父的家养小精灵，他被一些骇人的身影抓住了手脚，向湖底拖去。
斯内普从哈利的大脑中撤离之后的好几分钟内，哈利都呆呆地瞪着地板，脑海里尽是刚才看到的画面，虽然哈利这些画面给了他很大的冲击，那些阴森恐怖的死尸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不久前刚吃的晚餐让他感到一阵作呕。
一个温暖的大手在哈利的后背上轻轻拍打着，哈利顺势靠在了斯内普的颈侧，他不愿意承认这让他感觉好多了。
“你还好吗？”斯内普的声音听起来也不那么冰冷了。
“我很好。”这有点略显逞强，但是他也知道，今后他还会看到更有冲击性的画面，他不能仅仅在开始的时候就轻言放弃。“刚才……那是什么？”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但是效果并不是十分明显。
“阴尸。”斯内普的声线有些紧绷，“早在黑魔王上次失势之前就有传言他动用了阴尸，却一直都没有确实的证据，我早就预料到传言不是空穴来风，但没想到他动用了如此庞大的数量。”
“那个挂坠盒……”哈利轻声问道，“是魂器吗？”
“我现在还不能肯定，我得将这段记忆给邓布利多看了之后才能有所判断，但是我们取得了很大的进展，至少这证明了邓布利多的方案是可行的。”可能由于长年工作的原因，斯内普的指尖铺着一层薄茧，而此时在安慰哈利的时候，那种粗糙的摩擦却给了哈利一丝沉稳的安心感。“无论如何，你表现得很不错。”
在学校的时候，哈利从没见过斯内普表扬过除了斯莱特林少数几个学生之外的人，而这两天他却并不吝啬于给予哈利夸奖。哈利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靠在斯内普的肩头，他十分珍惜这种像是偷来的时光，他知道斯内普收起了对他的针对也许是因为不忍看到他所遭受到的苦难，但在哈利的内心深处，他希望这是因为斯内普终于开始不再透过父亲的影子看自己了。他不想打破现在两人之间的氛围，于是他决定挑起一个遥远的话题以逃避残酷的现实。
“如果战争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吗？”哈利感受到背上正在轻轻拍打的动作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发现斯内普的几缕发丝间沾上了些许灰尘，想必是白天参加食死徒任务的时候沾染上的，哈利没有问斯内普做了什么，但他知道那一定不轻松。
“现在想这些是没有意义的。”斯内普干巴巴地说。
哈利笑了笑，“想想也没什么的。”他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我的话，我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哪怕是离开了魔法世界也好，安静地过完后半辈子，就这么简单。”
斯内普没有接话的意思，但也没就此将他推开，两人在沉默的氛围中坐了许久，就在哈利都快忘记了他们在讨论什么话题时，斯内普开了口。
“你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