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完成了给圣芒戈的回信，重新检查了一遍用量建议和储存建议的部分，然后他仔细地将信封好，交给那只来送信的小个子猫头鹰。而当他抬起头看向办公桌另一边的波特时，对方明显在发呆。
西弗勒斯扬眉，伸出屈成拳的手，用指节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敲了敲，清脆的【咚咚】声唤回了波特的注意。
“做完你的工作了？”西弗勒斯问道。
“抱歉，我正在做。”波特尴尬地推了推眼镜，把面前的论文翻得哗哗作响，他大致数了一下剩下的工作量，不禁叹了口气。“我真的必须做完这些全部？”
“对于一个O.W.Ls中拿到‘O’的人来说，批阅一年级学生的论文应该并不是难事。”西弗勒斯理了理被猫头鹰碰乱的桌面，把那些毫无营养的羊皮纸重新整成一摞，“我以为这比处理魔药材料容易多了。”
波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羽毛笔胡乱插进红色墨水瓶里，烦躁地把头发抓得更乱。“我宁愿处理那些魔药材料。”
“停下，别那样做。”西弗勒斯厌恶地皱了皱眉。
“做什么？”波特停下了动作，一头雾水。
“别那样弄你的头发。”西弗勒斯厌恶地说，“它已经足够乱了。”
“哦。”波特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略显尴尬地放下了双手。“抱歉，我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我知道。”西弗勒斯平静地回应，“你从小就有这个令人讨厌的习惯。”
波特看着西弗勒斯，没有说话。随后他站起身，绕过了办公桌，来到了西弗勒斯面前。“我很好奇。”
“什么？”西弗勒斯放下了手中的资料，抬起头来。
“好奇你为什么会接受我。”波特直直地盯着他，双腿的根部靠在了西弗勒斯的办公桌上，“你那么讨厌我爸爸。”
“我想你最好奇的并不是这个，波特先生。”西弗勒斯靠在了靠背上，毫不躲闪地直视着波特的眼睛，“你真正好奇的是，我接受你是否有你妈妈的因素在里面。”
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动摇，“那么，有吗？”
“如果那样，你早在昨晚就会被我赶出这所学校，就算米勒娃求情都不能改变什么。”西弗勒斯顿了顿，“你觉得我卑鄙地利用你来弥补童年时期求之不得的遗憾？”
“我从没这么想过。”
“就算你这么想也没什么，这确实很可疑。”西弗勒斯平静地说，“如果是两个月前，我可以明确地说，我不可能喜欢上波特和莉莉的孩子，但不得不承认，最近两个月你颠覆了我对你的认知。”
“因为我不再恨你？”
“不完全是。”西弗勒斯看着年轻的波特，他长得那么像老波特，但老波特绝对不可能像这样心平气和地和他交谈。他那双眼睛无数次令西弗勒斯感到痛苦和绝望，但此刻也闪着不一样的光。“因为你在做你自己，就这么简单。”
“我不明白。”波特提出问题的方式还是那么稚嫩。
“单纯、鲁莽、做事不计后果——”西弗勒斯发现波特的表情里出现了不服气，他就要怒气冲冲地反驳了。“——但是一片好心。”
这个评价让波特张了一半的嘴突然打不出音节了。他一脸意外，“你真的这么想？这是我听到的你对我的最高评价。”
“这也是我能给出的最高评价，波特。”
“我想也是。”波特悻悻地说。“不过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一定不是在做梦吧？”
“要知道，如果你再用这种无意义的问题来耽误我们的工作进度，我一定会后悔和你这个烦人的小鬼搭上关系。”西弗勒斯不耐烦地甩了甩头。
“好吧好吧，我这就去工作。”波特举起双手妥协道，“但在那之前，我要先许愿。”就像昨晚一样，波特再次弯下了腰，将脸停在距离西弗勒斯不足5英寸的地方。
这次西弗勒斯没有让波特先开口，他推开了波特的同时瞬间起身，波特猝不及防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在了办公桌边缘。西弗勒斯紧逼上去，用右手掐住了波特的下巴，看着惊慌失措的绿眼睛勾了勾嘴角。“有一点你得知道，波特，我不喜欢这种事里被掺入任何利益间的交换，所以我不接受它作为愿望被提出。”
波特的表情缓和了许多，露出一个任性的笑容，“听起来像是不平等条约，你只兑现你愿意兑现的愿望。”
“你最好清楚你在跟谁打交道。”西弗勒斯对现状十分满意，“所以如果你想要我吻你，说‘请’。”
“请……”波特呆呆地望着西弗勒斯，他的脸颊正在迅速发烫。
“请，什么？”西弗勒斯提醒道。
“请你吻我，先生。”波特咽了咽口水，紧张地回答道。
西弗勒斯奖励了他懂事的男孩一个吻，尽管这违背了他为数不多的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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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的生活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就好像一直以来的黑白老照片突然染上了色彩，哪怕逐渐多起来的雨水也没能扫了西弗勒斯的兴。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不放过任何一个给斯莱特林学生之外的人扣分的机会，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快速穿梭在走廊里，但不同的是现在他的身边经常跟着一位年轻的格兰芬多。
波特是一个毫无城府的格兰芬多，他几乎永远守不住什么秘密，当西弗勒斯现在讲台上为学生们讲解知识点的时候，他毫不保留地用崇拜和爱慕的眼神盯着他看。这使得西弗勒斯不得不故意找一些事情来转移波特的注意力，他不客气地在波特走神的时候让他给学生们做示范，甚至会故意趁他不备时向他发射正在讲解的咒语。
大多数情况下波特会出于从战争中练就的本能反应挡下那些咒语，但偶尔没能做到时，西弗勒斯也不会吝啬那些讽刺挖苦的话语。
波特的演技实在是拙劣，如果他想假装被西弗勒斯惹恼了，就不知该弯着眼角做一通无力的辩白，然后看似被迫承认西弗勒斯的话确实有道理。
西弗勒斯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但从不拆穿年轻人幼稚的游戏，波特一定不知道，如果不是西弗勒斯故意时不时在巡视学生们练习时从他身边经过，他一定也不会有那么多机会制造一些看似意外的碰撞。
偶尔在礼堂用餐时，波特会在教师席下不被人所看到的地方试图触摸西弗勒斯的大腿，而西弗勒斯也没有躲开，只是在离开座位时不露声色地捏捏波特的肩膀作为回应。
与青春期常见的悸动不同，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种知己间的互相陪伴，就像一杯味道正刚好的咖啡，珍贵的是对对方喜好充分的了解。
西弗勒斯享受晚饭后的时光——波特解决大多数低年级那些蹩脚的论文（无论他是否喜欢这份工作），而他可以用这些时间对自己之前的研究进行完善，或者把它们用到更有意义的事情中去。
当然波特也不可能是吃亏的一方，他可以得到西弗勒斯逐句纠正论文的特权，和一些足以令霍拉斯忍不住在教室休息室大声夸赞他的魔药辅导。
“我跟罗恩和赫敏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9月即将结束的某一天晚茶时间，波特突然提起了这个话题。
西弗勒斯拿杯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抬起视线看向年轻人。“他们是否认为你中了某种出自我手的迷情剂？”
“老实说，罗恩确实这么想。”波特耸了耸肩，“他甚至坚持让我去圣芒戈做个检查。但赫敏不这么认为，她告诉我你搬来我家之前去找过她。”波特向西弗勒斯的方向前倾着身子，一副期待他作出解释的样子。
“我在评估你当时的情况，以决定是否应该拒绝你的愿望。”西弗勒斯平静地解释道。
“所以你从来不让我知道，你对我有多好，是吗？”波特露出一副刻意的懊恼表情。
“不要把我想得那么高尚，波特。”西弗勒斯咂了咂嘴，把见底的咖啡杯放回到一旁的矮几上，炉火烧得很旺，让他忍不住靠在扶手椅背上伸展着双腿。“我得了你那么大的帮助，才能完成我的实验，如果不拿出什么做交换，倒像是一个小白脸。”
“我从没觉得你是个小白脸。”波特急忙反驳道，“你是个英雄。”
“谢谢。”西弗勒斯毫不在意地说，“你还在相信这个说法呢。”
“那些对此抱有质疑态度的人，他们什么都不懂。”波特不高兴地嘟囔着。“丽塔·斯基特一直都善于诋毁别人。”
“不必在意那些言论，我不在乎。”西弗勒斯拿起了波特拿来的魁地奇杂志，随意地翻动着。着不代表他对内容感兴趣，而是他逐渐养成了和波特共进晚茶，并一起阅读一些杂志的习惯了。“然后呢？年轻的韦斯莱夫妇给了你什么建议？快点离开这个邪恶的男人？”
“没有。他们都能理解我的想法——虽然罗恩看起来不像是真的理解，但至少赫敏没让他说出一些对你不太友好的话。”波特伸出舌头，舔掉不小心沾在嘴角的牛奶拉花，“不过赫敏建议我们这件事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因为外界对你的评价——你知道的，褒贬不一，她担心有人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我不认为在我强调过无数次谨慎行事，你都当作耳边风以后，会听从她的建议。”西弗勒斯扬了扬眉。
“我会更加注意的。”波特敷衍地说，“但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根本藏不住，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去看你。”
“完全的格兰芬多。”西弗勒斯冷哼。
“你说得对。”波特附和道，“所以，格兰芬多要提出今天的愿望了——以后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请你叫我教名，相对应地，我也会叫你西弗勒斯。”
“这可不是个好主意。”西弗勒斯皱了皱眉。“对我来说‘波特’这个称呼令人感到舒适。”
“那我就给你一个适应的时间——明天怎么样？明天开始你得叫我哈利，当然，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才用这样。”波特冲他狡猾地眨了眨眼，随后从椅子里起身，走到了门口。“那么，晚安了？西弗勒斯？”
“晚安，波特。”
年轻人没有计较他的固执，关上门离开了。
哈利……吗？
西弗勒斯品味着这个生涩的称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