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过半之后，时间似乎流逝得飞快，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西弗勒斯的实验取得了巨大的进展，这让他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好了起来。有那么几个夜晚，西弗勒斯甚至会在波特出现在客厅之前就坐在那里，并准备好两人的饮品。
波特的状态也在明显好转，在两人每天的晚茶时间，波特越来越少因为西弗勒斯的出言讽刺而表现出愤怒。如果不是西弗勒斯的幻觉，这年轻人现在总是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听他说话，即使西弗勒斯自认为那些挖苦的言论应该引起波特的反抗的，这该死的救世主也还是挂着那副令人恼火的表情。
虽然现在的布莱克老宅严格意义上不算是一个宜居的好地方，但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之后，西弗勒斯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不得不承认，无论如何，他得到了更大的空间来进行自己的实验。
起初波特还算规矩——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工作太忙——他很少到三楼来打扰西弗勒斯的工作，但自从生日那晚踏进了西弗勒斯的工作室之后，两人之间的一条禁忌似乎被打破了一般，波特来三楼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西弗勒斯不喜欢波特出现在自己珍贵的魔药旁边，但在几次对方没有做出格的行为，只是静静地在门口旁的椅子上看着西弗勒斯操作之后，他默许了波特的存在。
波特似乎特别愿意和他在一起，而不是独自一人在自己的卧室里发呆——这是西弗勒斯隐隐感觉到的。也许是感觉到暑假即将进入倒计时，最近几天波特几乎把所有的空余时间都花在西弗勒斯这里，他会在晚饭结束之后就跟着西弗勒斯来到工作室，在那把椅子上一直等到晚茶时间的到来。
而西弗勒斯也不反感这种陪伴，这令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有的时候他也会偶然想起这男孩正是詹姆·波特和莉莉的孩子，却又被自己毫无波澜的情绪所惊讶到，于是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波特在他的心中已然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任何被贴上标签定义的物品。
波特真正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感到心情愉悦——当然这愉悦也极有可能是闪着美丽的光芒的魔药所带来的，西弗勒斯只是把它们搞混了罢了。
“你真是一个友好的人，先生。”波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两只腿慵懒地交叉着，“真可惜我之前一直没发现。”
“中肯地讲，你的判断总是被主观臆想所影响，波特。”西弗勒斯没有抬头，他正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些新的液体装进玻璃试管以备新阶段的实验。“所以不要轻易下定论，这会让你看起来十分狭隘。”
“我以为你会更讨厌我。”波特耸了耸肩，对西弗勒斯的评价并不在意，“因为我知道那么多你宁愿死不愿意被人所知道的事情，我以为你直到死都会一直躲着我，如果你真决定那么做，我甚至都做好了准备。”
“我本来是那样打算的，但最终还是不得已找到你帮忙，”听了波特的话之后西弗勒斯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的试管，“但有一点你需要知道的是，我不是在躲避你，波特。”
“你是在躲避你的过去？”波特一针见血地指出，不得不承认，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波特越来越了解他的想法了，“只要看见我，就会令你想起你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想起你过去的罪恶？”
西弗勒斯没有反驳，因为波特说得没错，一个什么都知道的波特。如果西弗勒斯可以选择，他最不希望知道自己那些过往的人正是波特。
“你有没有想过……”见西弗勒斯没有回答的意思，波特再次开了口，“我的存在同时也是你这些年做的一切最好的证明——虽然这听起来有些自恋，但没有你的话，我可能在入学的第一年就从扫帚上摔下来死了。”
“别犯傻，波特。”西弗勒斯摇了摇头，“在场有那么多教师，你不会真的有生命危险的。”
“但你是第一个出手相助的。”波特坚持说，他一脸认真地盯着西弗勒斯的侧脸，似乎对于他来说这一点十分重要，“我可能不至于从扫帚上掉下来摔死，但肯定也不会抓到金色飞贼了。”
西弗勒斯皱了皱眉，“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几件事之一。”
波特笑了，笑声很清脆，以至于西弗勒斯转过头想要斥责他的时候毫无防备地看到了一双清澈迷人的眼睛，眨着快乐的光。“无论如何，你还是那个最偏心的斯莱特林院长。”与住在他姨妈家和受黑魔王阴影笼罩的那些日子不同，现在的波特看起来十分健康，户外的工作只让他的脸呈现出一种浅小麦色，从皮肤下隐隐透出自然的粉色。“我有点好奇，现在你又回到了学校，还是和以前一样——你知道的——总是偏袒斯莱特林吗？”
“我不再是斯莱特林院长了，波特。”西弗勒斯看着波特一脸放松地倚在靠背上，他衬衫领子上最高的纽扣不知何时被解开了，锁骨在领子间若隐若现。
“那现在是什么？副校长？”波特歪了歪头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副校长。”西弗勒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和魔法防御术教授。”
“哦，那很棒。”波特又眨了眨他漂亮的眼睛，粉色的舌头无意识地刷过嘴唇，“所以你还是那个最偏心的教授吗？”
“我从不认为我是个偏心的教授，波特。”西弗勒斯扬了扬眉，眯起眼睛盯着波特。
“哈哈，很斯莱特林式的回答。”波特伸了个懒腰，像只猫一样舒展着四肢，随后收起了调皮慵懒的表情，“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问你的意见。”
“哦？这倒是不常见。”西弗勒斯扬着语调做出惊讶的样子。
“你觉得，我有没有必要参加N.E.W.T考试？”波特在椅子上调整了坐姿，显得有些紧张。
“是什么让你开始考虑这个问题？”西弗勒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赫敏一直强调它的重要性……”波特的视线飘忽，轻描淡写地给出了解释。“她说如果我不去参加考试，以后都会遗憾的。”
西弗勒斯知道波特的万事通朋友在工作的同时还在今年的N.E.W.T考试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她也一定对波特和韦斯莱提到过这件事，但一年过去了，如果波特早有意愿参加考试，不应该到现在才来问西弗勒斯的意见，而如果波特本来就不打算参加这个对于他已经没什么作用的考试，那么他也不会来问西弗勒斯的意见。“你怎么想？”
“也许……”波特抿了抿嘴唇，“她说得也有点道理。”
“你的工作怎么办？”从客观上来讲，参加N.E.W.T考试只会让波特更加辛苦，西弗勒斯深知波特从来不是一个理论派，在这种情况下，他更倾向于建议对方放弃这个没有意义的考试，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西弗勒斯没有直接给出建议。
“我想，摄魂怪叛乱事件也告一段落了，那些讨厌的家伙现在即将要接受审判，也许我可以向部里请一年假，回到学校完成最后一年的学习。”
“金斯莱不会放人的。”西弗勒斯说，但他忍不住开始想象新学期来临之后，波特的身影会重新出现在霍格沃茨里的场景，他有可能在夜晚的走廊上再次抓到夜游的波特吗？以他现在的身高，那件老波特留下来的隐形衣还能遮住他的脚吗？
“我知道这会有点困难，也许我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回到魔法部的工作。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先生。”波特抬着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西弗勒斯。
“你将面临很多困难，繁重的课业、要正常学生不必操心的工作、十分有限的时间、难以满足的睡眠、和一系列来自外界的舆论压力。如果你觉得这些你都能承受，那么我的答案是——建议重新开始备考N.E.W.T。”西弗勒斯认为自己给了波特一个十分中肯的答复。
波特弯起了眼角，看起来对西弗勒斯的答复十分满意，“我想我会努力的，既然赫敏的可以的话，我应该也不一定会失败。”
“你应该知道你与年轻的韦斯莱夫人之间的差距吧？”西弗勒斯扬了扬眉，对波特的自信抱有怀疑态度，“她的工作也不需要和摄魂怪打交道。”
“我当然知道这不容易，”波特又在椅子上动了动，他舔了舔嘴唇，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如果可以，我想许愿你在新的学期开始之后在学业上帮助我。”
西弗勒斯抱起了双臂。“你认为在过去的几年里，我教会过你什么吗？哪怕一个咒语也行？”
“也许……”波特眨了眨眼，“……缴械咒？”
“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你这个。”西弗勒斯皱了皱眉。
“决斗俱乐部，你对洛哈特教授用过。”
西弗勒斯花了好长时间才把当时的情景从记忆深处挖出来。而讽刺的是，这绝对不是西弗勒斯有意要教波特的，事实上那些西弗勒斯无论是否被迫所教授给波特的知识，他一个都没有学会。
“……先生？”见西弗勒斯没有回应，波特试探性地唤了唤。
“给我个理由，波特。”这不是一个好差事，但西弗勒斯没有立即拒绝这个看似无理的请求。“辅导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也许……”波特的眼睛转了转，“我可以利用我所有的空闲时间，帮你处理魔药材料。”
想到波特可以在接下来的时间解决掉那些枯燥无聊的工作，西弗勒斯觉得这确实是一个诱人的条件，但他没有立即表态，这是谈判中的常识。
“我还能刷那些坩埚。”果然，从来沉不住气的波特又加了码。
“没有魔法。”西弗勒斯补充道。
“当然，没有魔法。”波特撇了撇嘴，一定是在心里骂西弗勒斯的恶毒了。
但这反倒让西弗勒斯感到更加愉悦了，想到波特接下来的一整年都会任自己差遣，西弗勒斯差点当着对方的面勾起嘴角。“成交。”
又是一个愉快的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