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消失的救世主
西弗勒斯脖子上面的绷带，在他恢复意识之后的一周就拆掉了，他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只是脖子上面留下了一个狰狞的疤，但实际上他自己毫不在意，反正这也不是他身上残留的唯一一个黑魔法留下的伤痕。
米勒娃来探望次数也还算频繁，但一次都不会有很长的时间。有的时候只是给他讲讲凤凰社最近抓到了几个残党，有的时候会讲一些战后重建的事情。格兰杰有的时候会带来一些预言家日报和一些魔药周刊，但是她来的时候也不会说太多话，有的时候会给他讲一些伏地魔魂器的事情——她所提供的消息，填补了多年来邓布利多留给他的那些空白，即使现在他得知了一切，还是在敬佩这个老巫师的同时又对他抱有些许的怨念。
圣芒戈的日子表面上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是西弗勒斯还是注意到了一些细小的不妥之处——格兰杰的出现频率，她有的时候只是进来坐坐，一会就走，但是过一两个小时又会拿来一些报纸，让人不得不怀疑她现在正住在这里。
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西弗勒斯心里想，肯定是她需要照看别的需要长期陪护的病人，有可能是那个小韦斯莱，有可能是其他的学生，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个男孩。但是窥探别人的隐私不是什么斯莱特林会做的事情——即便是那个男孩住院了，也与他无关，毕竟自己已经完成了老校长交给他最后的使命了，黑魔王已经彻底地死去，那男孩也会同那些精力旺盛的格兰芬多一样，成长成为一个麻烦的大人，然后离开霍格沃茨和他的视线。
他忍住不让自己去想预言家日报中除了那唯一一篇简述当时最后一战情形的时候提到的哈利·波特这个名字，再也没有任何关于那个男孩的报道，也忍住不让自己注意到米勒娃和格兰杰的话题里面从来没有那个男孩的影子，虽然那个男孩好像在魔法界蒸发了一样，但他还是劝说自己不要去多管闲事。
只是在接近午夜的时间，依然看见格兰杰那虽然束起来但还是有标志性凌乱的碎发的影子投映在半透明的病房门上，他就再也没办法无视这些了。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出声，“格兰杰小姐。”
门口的人影看起来惊了一下，但随即打开了门走了进来，“我以为你已经休息了，教授。”格兰杰安静地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如果我没心没肺到有个身份不明的人在我的门口意图不轨都无法察觉的话。”西弗勒斯的语气有点不快。
“我很抱歉。”但是她低着头，显得有点心烦意乱。
“你想找我说什么吗？”西弗勒斯在内心唾弃自己多余的好奇心。
“我现在还不能说，只是心情有点乱，正好路过这里。”她微弱地摇了摇头，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很好。”西弗勒斯挑了挑眉，“那我建议格兰杰小姐不要打搅你可怜的教授休息了。”他语气不善地下了逐客令。
“抱歉，我这就走。”格兰杰慌忙从凳子上跳起来，向门口走去。但是手触碰到门的瞬间，她又转身开口问道：“教授，你对灵魂分裂有过研究吗？”
“我想我还没有变成那个疯子。”西弗勒斯皱眉。
“我不是那个意思，”格兰杰露出一种困扰的神情——她这样还真是少见，西弗勒斯在心里吐槽——又换了一种说法，“那您对麻瓜界的心理学有没有了解呢？”
“并没有，格兰杰小姐。”他承认，自己对身体上的伤痛研究甚多，甚至涉猎更晦涩的禁区，但是唯独对人的思想灵魂，他知道得少之又少。
“没什么，请别在意，您早点休息吧。”格兰杰离开了病房。
当夜，西弗勒斯做了清醒以来的第一场噩梦。
梦里他回到了那天晚上，山谷中被炸成一半的房子，他踏上了通往阁楼的楼梯，他已然知道这楼梯的尽头将会是怎样一个情形，悲伤充满了他的胸口，他的眼泪不停地流，却还是阻止不了自己来到阁楼。一个女人，倒在地上，婴儿床里的男婴，长了两颗头，一颗有着闪电形的疤痕，另一颗则长了蛇脸。
他惊醒了，然后发现自己的鬓角甚至枕头都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他自我斥责了一番，启动了大脑封闭术又重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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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医生宣布他已经完全康复并且第二天就可以出院的时候，米勒娃和格兰杰并不像当初他刚醒来的时候那样高兴，甚至露出了愁容。
“西弗勒斯，有件事情你必须要知道。”治疗师离开后米勒娃严肃地说。“你现在的身份，只要一出院，就要接受魔法部的审判。他们推迟了你的庭审——在你还昏迷的时候。”
“意料之中。”西弗勒斯平静地说。
“如果证明不了你的身份和立场，那你有可能将在阿兹卡班度过余生。”
“我本人并不会感到惊讶，米勒娃。”
“但是，有一个人可以证明你的清白，”米勒娃补充，“那就是哈利。”
“哦，我还以为你们永远不会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了。”他惊讶地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里竟有一些责备的意思。
“只要哈利提供有关于你和邓布利多教授相关的所有记忆，你就可以被无罪释放。”
“但是？”西弗勒斯有点讥讽地说。
“但是哈利现在已经弄丢了这部分的记忆。”格兰杰在旁边接着说了下去。“或者说，他永远封存了2年级以后所有的记忆。”
这个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虽然一直以来他也依靠大脑封闭术或者冥想盆来暂时封存某段记忆，但是将一段时间之后的所有记忆永久封存，他还没有听说过。
“照治疗师的说法，就是哈利用自身的魔力，将自己的灵魂分裂了，现在在他身体里的灵魂，就好像日记本里16岁的汤姆里德尔一样，仅保留着12岁的记忆。但同时，18岁的哈利也依旧存在于哈利的身体里，当两部分灵魂发生争执的时候，就会魔力暴走，危及生命。”
“他现在在哪？”西弗勒斯问。
“你想见见他吗？”米勒娃并没有直接回答。
“如果可以结束这病房的软禁的话，我的答案是，是的。”
三人用口令通过一扇由蝙蝠看守的暗门，来到了地下一层——这是不为人知的一层，里面都是高危险的病人。他们来到一间写着【灵魂创伤科，高危险】的病房前。
米勒娃用魔杖点了点门，最外层的门向两面打开，他们走进了一个房间里，但这看起来还不是病房，倒像一个休息室，休息室的另一边是一扇门，和一个很大的玻璃。几个人走到玻璃前，里面的情形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波特在床上缩成一小团，几步之外有四五个治疗师一起举着魔杖对着他，魔杖尖端喷出的金色绳索一圈一圈地缠绕着波特。波特无意识地不停扭动，好像想要挣脱束缚。
渐渐地，波特看起来没有力气了，慢慢停止了挣扎。
“每天的情况都在恶化。”身旁的格兰杰说，“我们第一次发现他出现问题的时候，他只是单纯的失去记忆，现在需要四五个人才能控制住他的魔力暴走。”
“现在在进行什么治疗？”西弗勒斯皱着眉头看着里面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青年。
“治疗师正在尝试重新修复两片灵魂。”
“显然这是一个愚蠢的想法。”
这时，治疗师们一脸疲惫地从那扇小门走了出来。
“情况并不乐观，麦格教授，波特先生的灵魂损伤在加重，我们不得不考虑使用别的治疗方案了。”
“什么方案？”
“我们需要开会讨论一下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
“就是说你们目前已经没有好的办法让波特的病好转了？”西弗勒斯并不客气地指出这一点。
“我很抱歉地说是的。”
“如果暂停治疗，引导他的两部分灵魂在身体里和平共处呢？”格兰杰在旁边建议，但是从治疗师的反应来看，她好像在说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我明白你的想法，格兰杰小姐，但是一个人的身体没有办法承受两个灵魂，巫师和麻瓜的不同之处是，当巫师体内的灵魂开始起冲突的时候，就会引起魔力暴走。”
格兰杰看起来好像还想要说什么的样子，但是被治疗师打断，“当然我们现在还没有更好的办法修复波特先生的灵魂，与其什么都不做，你们也可以尝试着使用一下你所谓的麻瓜的方法，直到我们决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他准备走出病房，但在出门之前留下了一句“不过我不得不提醒，波特先生的情况非常不稳定，所以当你这么做的时候最好身边有可以控制住场面的人——你知道的——我指的是魔力暴走。”说完他关上了门。
“我看他们什么都不懂。”米勒娃恨恨地对着关上的病房门说，转头看向病房里面的青年，他好像刚救起来的溺水的孩子，他看起来严重营养不良，身体病态地消瘦，个头看起来也并不像一个18岁的青年。“可怜的孩子。”麦格叹息。
三个人走进里面的病房，这里还残存着刚刚魔力暴走的痕迹，西弗勒斯甚至能感受到波特身体里面强大而极其不稳定的魔力。
“哈利？”格兰杰试探性地喊着好友的名字。
床上的人动了动，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意识。
“斯内普教授来看你了。”格兰杰温柔地拨开波特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前的头发。
“痛……”波特虚弱地开口了“我好痛……”他好像并没有听见格兰杰的话，只是虚弱地求助。
“哪里痛？”格兰杰又凑近了一点，用轻柔的声音问。
“到处……”
这时候病房里钻进来一只守护神，捎来了口信。“米勒娃，魔法部得知西弗勒斯已经痊愈的消息了，庭审预定在明天早上八点。”这个消息让三个人突然想起来了更加重要的事情——庭审。
“怎么办？”格兰杰抬头问。
“总之我们只能尽力证明你是清白的，西弗勒斯。”米勒娃看起来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西弗勒斯不屑地哼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的记忆只有波特看过，而他绝对不会再把这段记忆交给第三个人——即使他将面临阿兹卡班终身监禁也绝不。如果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人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那就只有这个躺在病床上面的男孩，但是现在，这个男孩却连自己的命都快要保不住了。
“哈利，你快醒过来啊，不然明天斯内普教授就要被关进阿兹卡班了。”格兰杰抚摸着青年乱糟糟的头发。
话音刚落，充满房间暗流涌动的魔力又开始躁动起来。
“愚蠢的女孩！”西弗勒斯咆哮，“快离开那里！”他抽出魔杖，将格兰杰护在身后。
波特身体内的魔力与他消瘦的身躯并不相符，西弗勒斯能感受到那力量足以毁灭现在的一切。这是即使黑魔王再世，也无法独自承受的力量。情况危急，但本能告诉他不能限制男孩释放这种力量。
“米勒娃！不要束缚他！”他冲身边正准备施咒的米勒娃大声说。对方停下了动作，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西弗勒斯也无暇解释，他试着念一些咒引导那股危险魔力在房间上空旋转，一个金红色光团渐渐聚积，最后在水晶灯的附近炸开，溅出大量的火星。
但是随即，房间里面原本不安躁动的魔力却意外平静了下来。
“西弗勒斯……”米勒娃在旁边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
西弗勒斯只觉得自己眼前发黑，喘着粗气，听着自己的心跳在耳膜上回响。“他体内的魔力积存了太多了，有他自己的，也有那些治疗师的。如果再限制他释放魔力，你们会失去你们的小英雄，或者更糟。”他简单地解释，走到了病床边的凳子前坐下，刚刚的魔力消耗，对于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他来说有点透支了。
这边波特艰难地动了一下身体，缓缓睁开了眼睛。
“哈利！”格兰杰见状也冲了过来。
“赫敏……”波特虚弱地说“水……”
格兰杰手忙脚乱地去拿水，回来的时候站在病床前手足无措。“教授，能不能麻烦你把哈利扶起来？”
西弗勒斯忍住不去提醒这个女孩自己也是一个刚刚走出自己病房的人——而且托她的福，损失了好不容易恢复的体力——但是他还是坐到了病床边，扶起那个男孩，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他比想象中还要轻很多，有点湿气的发丝蹭在他的脖颈处。
和印象中的波特不一样，眼前这个青年没有印象中令人讨厌的精力，就这样脆弱无助地躺在他的怀里，这种感觉是西弗勒斯从来没有过的。
波特艰难地喝掉半杯水，把头转向了斯内普。
“谢谢你，斯内普教授。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波特露出一丝虚弱的笑。
——没事？
西弗勒斯疑惑地看向格兰杰，格兰杰显然也注意到了哈利的话。
“哈利？你回来了？”格兰杰听起来有点激动。
“我想只是暂时的，我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波特看向米勒娃，“我有一个请求，请一定要答应。”
“可怜的孩子，你说吧。”米勒娃心疼地看着他。
“停止治疗……离开这里……我希望斯内普教授做我的监护人……”
“波特？！你在胡说什么？”西弗勒斯好像看到一只巨怪在跳华尔兹一样震惊。
但是哈利没有再答话，已经合上了他的眼睛，眼角滑落了银白色的液体。格兰杰眼疾手快地招来一只水晶瓶，把它们小心地收集起来。“这是……证言？”
米勒娃接过那个水晶瓶，“我回去确认一下，如果是的话，那真的太好不过了。”她将水晶瓶装进口袋，“可怜的孩子，他一定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西弗勒斯眼神复杂地看着怀里的青年，刚刚他在用生命做赌注，就为了给自己澄清身份吗？
“好了，西弗勒斯，明天我们还要参加庭审，作为你的辩护人我也要回去好好准备了，有了哈利的证言，我有信心还给你清白。”米勒娃整理了一下情绪，“格兰杰小姐，麻烦你明天帮波特先生办理出院手续，毕竟这是波特先生的意思。”
“好的，教授。”
“今晚就麻烦你照顾波特先生了，西弗勒斯你还是先回病房休息吧，毕竟你也是刚恢复。”米勒娃又恢复了一如往常干练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