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逃的惩罚
地窖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好像被施了消音咒，静到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哈利都听得一清二楚。哈利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斯内普，麦格教授和罗恩的离开让他瞬间陷入恐慌之中，至少他们在的时候斯内普不会杀了他。
斯内普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了哈利面前，然后举起了魔杖。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愤怒以至于哈利以为他会对自己念一个让他痛不欲生的诅咒。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待疼痛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哈利睁开眼，看见自己的身上冒出红红绿绿的光，看样子斯内普正在检查他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见斯内普眉心的皱纹没有那么深了——而下一秒，他被斯内普揪着衣领粗暴地拉向沙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压在男人的膝盖上了。
“我警告你，波特，我的耐心已经耗尽，如果你再做什么激怒我的事情，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斯内普的声音听起来危险极了。
哈利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他开始红着脸挣扎，“你不能打我，斯内普！我不是不到10岁的孩子了！”
“你马上就会知道我能不能了。”
【啪——！】斯内普的手掌重重地击打在了他的臀部，虽然隔着牛仔裤他还是觉得疼得不行。哈利大叫一声，“放开我！斯内普！”
第二下的力度又增了几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波特。你今天去哪了。”
痛击让哈利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无法反应。
“很好，波特。”连着五下的击打让哈利差点哭出来。
“霍——霍格莫德村！”哈利挣扎着用手去挡，却被斯内普捉住手腕反压在腰上，“我只是去透透气，点了一些喝的。”
“你喝酒了？”身后的巴掌又凌厉了几分。
“啊！不！”哈利在斯内普的膝盖上扭动，意图逃过他的巴掌，但这些都是徒劳。“我只点了不含酒精的！”
“救世主才消失在公众视野一个月，就忍不住要在报纸上抛头露面了？”那痛苦的惩罚还在继续，哈利感觉自己的身后已经开始烧起来了，他大口喘着气试图缓解些许疼痛。
“我没有！我在隐形斗篷下面，没人能看见我。”哈利极力辩解，“饮料是罗恩帮我点的。”
又是一下重击。“我记得我明确地告诉过你，没有我的允许，不能离开地窖。”
“我太闷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啪——！】“啊！”
“就像你的父亲一样，波特。”斯内普的声音伴随着击打声从身后传来，“规定永远不适用于波特家，你们乐于违反规定。”
“我并没有故意去违反规定！”哈利只觉得疼痛难忍，他希望这场惩罚快点结束，但是斯内普并没有停手的意思，一下一下的巴掌还是重重地落在他的身后，“如果你同意让我出门，我就不会违反了——啊！”他在又加重了几分的巴掌落下来的时候惊叫出声。
“你还没有意识到你今天的行为有可能造成的后果，波特。”【啪——！】哈利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如果你选择不去霍格莫德村，而是幻影显形或随从显形到别的地方，”【啪——！】“或者你喝了酒，对你的心智失去了控制权，”【啪——！】“亦或者你中了来自食死徒余党的恶咒，”【啪——！】“你都——会——炸死——你——和你的——小朋友！”每一个单词，都伴着一巴掌落下来。
训话伴随着接连的击打，让哈利不得不踢着腿缓解疼痛。他痛得窒息，身后已经火辣辣地烧起来了，但斯内普的训话更让他觉得后怕。这和他们勇斗巨怪，守护魔法石，甚至在密室和汤姆·里德尔战斗是不一样的，他的朋友有可能因为自己一个任性的要求而白白葬送性命，这让他觉得十分愧疚。“对不起，我没想过这些。”他低声说。
巴掌停下来了。
“我不指望你可以老实哪怕一秒，但至少，不要让那些用性命保住你性命的人枉死。”斯内普的声音没有了怒气，但是平静的声音听起来更让人喘不过气。
一股好像不属于自己的内疚涌上心头。“我很抱歉，教授。”
“现在，男孩。”斯内普说“你需要因此受到惩罚。”
“你刚刚已经打过我了！”哈利绝望地说。
“那只是因为你没有立即回答我提出的问题。”斯内普抓住哈利的胳膊让他从他膝盖上站起来，“现在，脱掉你的裤子，然后趴在桌子上。”
“求求你，”哈利的脸红透了，“我可以做一周的劳动服务……”
“别担心，你会有的。”斯内普把他推向办公桌，“动作快点，否则我不介意用魔法帮助你——到那个时候我会认为你有必要被绑起来。”
“我真的对早上的事情很抱歉，先生。”哈利近乎哀求道。
“道歉是不能挽回后果的，波特先生。”斯内普不耐烦地说，“动起来，或者我帮你。”
哈利只得转过身，解开裤子褪到了大腿根处——这并不容易，刚才的击打让他的屁股在和牛仔布料摩擦的时候痛苦不堪——然后他用手肘撑住了桌面。
斯内普用魔杖点了点裤子的边缘，“脱到膝盖处。”
哈利一边庆幸斯内普没有要求他脱掉内裤，一边窘迫地推了推裤子，它堆在了大腿处。
斯内普也没有继续苛求，而是一挥魔杖招来了一把宽厚的戒尺。“你将得到10下戒尺，波特先生。”他站到男孩的身侧，“你可以哭泣、喊叫，消音咒可以保证你不被第三个人听到。但同时，我希望你在每次击打的时候反省你的过错，并且如果你伸手遮挡或者逃跑，你将会得到一个束缚咒，听清楚了吗？”
“是，先生。”哈利的声音微弱而颤抖。
【啪——！】
“嘶——！”相比于尺子带来的疼痛，斯内普的巴掌简直是挠痒痒。
在之前他曾遭受过更多比这个更甚的疼痛，有几次他真的差点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缘了，但是那些时候他都一滴眼泪没掉，不知怎的，现在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啪——！】
他试图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他现在像个孩子一样趴在桌子上，因为犯的错误被惩罚，如果还像一个孩子一样哭泣，那就太难为情了。
【啪——！】
疼痛对于他来说真是老朋友了。德思礼一家也不少打他，甚至比这个疼得多，但他们没有这样打过他——他们只是随便找到手边的器物就向他砸来，也并不在意击打的部位，有可能是头，眼睛，或者膝盖一类的地方。
【啪——！】
哈利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斯内普不像刚才一样边打边训话，而是用一个稳定的频率挥舞着戒尺。他知道自己应该反思自己的行为，但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飘向另一边。
他本该反抗的，但是一方面他真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忏悔，另一方面，他意识到内心深处自己好像把斯内普当作可以信任的人。
【啪——！】
“嘶——”哈利挺起身子试图缓解疼痛。
他完全可以逃跑，斯内普并没有压着他的身体，但是就算他真的这么做了，他也确信他会在很短的时间之内重新趴在这张桌子上。
斯内普也没有着急，而是等着他摆回姿势。当他趴回桌子上的时候，斯内普又扬起了尺子。
【啪——！】
他曾经是恨斯内普的，他无情且独裁，限制他的自由，还对他恶语相向。但是此刻的他却恨不起来，也许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对他挨打的原因作出解释的人。
德思礼一家总是有很多理由责打他，并让他为此疼上半个月，但那时候他从不认为自己是错的——谁家的孩子因为头发长得太快而被滚烫的锅底敲头，然后被锁在碗橱里一个星期没有饭吃呢？——而这次，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斯内普是对的，他应该得到这些惩罚。
【啪——！】
“唔……”那真的很疼，但是不知为何他的潜意识认为斯内普不会真的伤害他，他因为哈利差点弄死自己而惩罚他——而在这之前，德思礼们永远不会关心他的安危，如果哪天他偷跑出去而被野狗咬死的话，他敢打赌他们乐于见到这个场面——斯内普在关心他吗？
【啪——！】
“我希望你在反省而不是在接受惩罚的过程中走神。”斯内普加重了力道，而哈利差点因为疼痛跳起来。
“我很抱歉，先生。”哈利忍着哭腔说，“我在反省，先生。”
【啪——！】
他拉回思绪，刚刚那股莫名的愧疚感又一次占领了他的胸腔，他从未想过谁为他去死，而他现在的感受就好像那件事情真实发生但是自己无能为力一样，接着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啪嗒啪嗒地打在桌面上。
【啪——！】
他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那些所谓的自尊在戒尺下被击得粉碎。
“我很抱歉！我没有想过让他们为我而死。”哈利哭着说“如果我能选择，我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我总是惹麻烦。”
哈利没有意识到惩罚已经结束，而是伤心的趴在桌子上哭泣。
“你想起什么了？波特？”斯内普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关心。
“没有……”哈利哽咽着说，“我只是真的感到很抱歉。”
一只手缓缓放在他的背上轻拍，哈利心里的不安和内疚随着那只手的轻抚而平静下来，当他发泄掉这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情绪之后，他好像卸下了一个千斤重的担子，直到他的情绪完全平静下来，哈利才意识到他失态地在他的魔药教授的办公桌上哭泣，并享受他的安抚。
他挣扎着提起裤子——这对他来说又是一次酷刑——窘迫地对他的魔药教授说，“谢谢你，教授。”
“虽然我假设你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教训，但是我不得不采取相应的措施防止你血液中的冒险精神让你再次违背我的命令。”斯内普把戒尺放回办公桌的抽屉里，“接下来的一周你需要在学习的同时进行劳动服务，在我的监督下帮我酿造一些你即将学到的几种魔药。同时，韦斯莱先生将不再被允许进入我的私人空间，你也不能在我出门的时候会客，我会锁上门和飞路网直到我回来。”
“是的先生，我很抱歉。”哈利低着头应道。
“现在去浴室整理一下自己，我们将在15分钟后开始午餐。”
---
午后哈利被安排在了办公桌对面的一张扶手椅上看书，而哈利根本没有看进去眼前的书哪怕一个字，身后的伤并不严重，他知道大多数来自手掌的伤已经不痛了，尺子留下的伤也不像两个小时之前那样疼痛，只是在他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一些刺痛还提醒着他。他现在坐在两个小时之前受刑的桌子前，当然只是阅读斯内普给的一本旧旧的，七年级的魔药课本。上面爬满了黑漆漆的注解，哈利猜测那是学生时代的斯内普留下的，但是他并没有看进去内容，想到两个小时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他不安地动了动，试图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如果你没有办法安稳的坐在椅子上，波特先生，我觉得墙角可能适合你。”斯内普的声音从办公桌的对面传了过来，他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一本厚厚的掉了漆的书，头也没有抬地说。
“不，我这样很好，先生。”哈利不禁怀疑斯内普的头顶也长了眼睛。
其实西弗勒斯这边的状况也没有很好，经过一顿午餐他也终于冷静了下来，拿在手里关于灵魂联结的书，他也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失控，西弗勒斯。】他的耳边响起了米勒娃的声音。
是的，他刚刚是失控了。失去了他引以为傲的冷静。他在米勒娃面前大发脾气，因为他监护的，一个从生理上已经成年了的男孩，消失了，并且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接着他在米勒娃的劝说下几近煎熬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男孩自己回来，而当他看到那男孩依旧充满活力地出现在他的房间的时候，所有的他不愿意称之为担忧的情绪全部变成了愤怒。
他在米勒娃和该死的韦斯莱离开之后第一时间检查了波特的灵魂是否还在受魔药的保护，而在确定这幸运的坏小子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把他压在自己的膝盖上用对待不听话的孩子的方式惩罚了他。
过去的几年里，他从来没有用这种方式惩罚过谁，他一直以为他会死在最后那一战以至于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孩子并为了他不负责任的行为惩罚他，而这所学校里面的那些精力旺盛的小鬼如果做坏事被他抓到，那些劳动服务足以让他们下次犯错的时候犹豫上一小阵。但是就在两个小时前，他用这种传统的方式教训了现在正坐在办公桌对面的男孩。
波特总是让事情变得失控，他听见那男孩又在椅子上乱动了，他的字典里永远没有‘安分’一词。
西弗勒斯烦躁地翻过一页，但是上一页讲了什么他完全没有记下来。他本应该保持冷静，那孩子就像他的父亲一样爱让自己陷入麻烦但每次都幸运的从中保住性命。既然黑魔王已经死了，而他也自认为出色的完成了邓布利多交给他的所有任务，那他为什么就不能享受来之不易的、和平的、一个人的悠闲午后呢？就算那麻烦的小子自作主张让他做监护人，但即使他在自己的监护下丢掉性命，也不能怪谁吧？大家都知道那小子在让自己陷入生命危险的领域是多么有天赋。
那是莉莉的儿子，心里一个声音提醒自己——但同时也是詹姆斯·波特的儿子，另一个声音反驳。
但是那男孩在后来的惩罚中的表现令他吃惊。
他以为他会哭喊、发脾气、试图逃走、甚至开始没教养的咒骂，但是他只是安静的趴在那里默默承受。
“我希望你在反省而不是在接受惩罚的过程中走神。”他把男孩的过于顺从当作他在怄气的表现，随后那男孩突然情绪崩溃地叫喊，“如果我能选择，我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我总是惹麻烦。”他以为男孩是想起了什么才这样说的，但他看起来只是把那种自责深深地烙印在的血液里，即使失去了记忆，他还是被那种内疚和自责束缚着。
接着，他做了一件他从未做过的事情——安抚一个哭泣的男孩。但他不是真的确定应该怎样才能安抚一个情绪失控的孩子，在过去的年月里，他很少被他人安抚，也从未安抚过他人。当他仿照母亲和莉莉的行为，尝试着轻拍那个男孩的后背的时候，他很庆幸男孩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然后男孩说了谢谢，这也是意料之外的。
“如果你尝试着了解他，你会觉得他是一个好孩子。”西弗勒斯想起老校长曾经说过这句话。
在这之前西弗勒斯完全没有想过了解男孩，他只是将他看作死对头和童年憧憬的女孩生命的延续，并享受于在他的身上重温对老波特的仇恨以及对莉莉的愧疚，并且认为自己就会这样结束一生。但是那男孩的哭喊让他第一次认识到，他只是一个从生下来就被强加了拯救世界负担的十几岁孩子。那男孩过于自责，认为所有在战争中失去生命的人，都是为他而死，然后自我惩罚式地折磨着自己。
---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间，波特都表现得异常的乖顺，就算西弗勒斯叫他去清理用过的坩埚——不用魔法——他也没有表现出平时一样的反抗。
“把药喝了，然后你可以睡觉了。”他把玻璃瓶递给坐在床头的男孩。
男孩接过药瓶，用厌恶的眼神看着里面透彻的液体，“我要喝多久这鬼东西？”他忍无可忍地问。
“直到你痊愈为止。”
“我只是丢了一点记忆，斯内普。”男孩在他的瞪视下不情愿的加了一句“——教授。”
“停止抱怨，波特，喝掉那瓶药。”西弗勒斯皱眉，“别让我觉得你还需要惩罚。”
男孩脸红了，皱着眉头喝掉了药，然后把玻璃瓶交还给西弗勒斯。
接过瓶子后，西弗勒斯递给他一杯清水，并看着他猛地吞了一大口。“现在躺下睡觉，我想你今天已经消耗了过多的体力。”
男孩没有反驳，只是摘下眼镜放在床头，然后滑进被子里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当西弗勒斯收拾好他的工作室以及摆放好下午波特刷干净的几个坩埚回到卧室的时候，男孩已经躺在属于他的那一侧床均匀地呼吸了。也许是因为白天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现在的波特看起来十分的安静，没有在床上翻滚故意制造噪音来控诉着自己的不满，就连他的头发都看起来没有那么固执了。
早知道揍一顿是这么的有用，他又何必浪费这么多年的时间，西弗勒斯在心里叹气。他脱下斗篷换上睡衣，躺在了靠外面的一边，熄灭了灯光，放松下来的他也很快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