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德拉科的挣扎
西弗勒斯回到了办公室，粗暴地关上门，然后他把自己扔在了自己的扶手椅里面。
他其实早就应该想到救下他的是波特。
米勒娃曾提到是一只牡鹿形的守护神来传的信，他应该知道那是谁的守护神形态。
那小子擅作主张，就和他自大的父亲一样，总是自以为是地拯救万物苍生。他不让自己解脱的原因一定是他还打算折磨自己直到他失去兴趣。
西弗勒斯挥挥手，一瓶红酒和一个高脚玻璃杯叮叮当当地飞来，木塞跳了出去，盛着红酒的高脚杯落入了他的手中。
他痛饮了一口，自暴自弃地在自己的椅子里寻找一个舒适的姿势。
通过契约能感受到的波特的情绪已经让他够心烦意乱了，在促成契约缔结的那个拥抱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安心和舒适，但随即他发现这是波特的情绪。
在刚刚的分院仪式上面，虽然自己不得不启动大脑封闭术把注意力放在新生身上，但是契约的关系让他仍旧能感受到些许。
波特那小子不知道被他的小伙伴们告知了什么，他明显感受到了慌张的情绪。西弗勒斯看向了格兰芬多的长桌，韦斯莱心虚地看了他一眼，这让他确信他们在讲一些出格的话题。但是他无暇顾及那群精力旺盛的格兰芬多，现在他只能举着分院帽等待刚刚叫到的新生在凳子上坐好。
波特那小子好像是一整年没有见到他的朋友们一样，就算是校长在讲话的时候他们三人组也在那里不停地交头接耳。
不过西弗勒斯不得不承认，当米勒娃宣布自己继续担任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的时候，波特惊讶的表情和他感受到的情绪，确实愉悦了正处于烦躁状态下的自己。他没有告诉波特他不再教魔药学，就是为了看到他这副蠢表情的，而波特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但是他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当晚餐上来的时候，那三个年轻人还不能闭上嘴好好吃饭，完全被某个话题吸引住了，波特甚至只吃了两个鸡腿就开始听韦斯莱毫无用餐礼仪的长篇大论了。西弗勒斯瞪视着他们的方向，但是那三个格兰芬多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他们的头都快碰到一起了。
“西弗勒斯，”米勒娃打断了他的怒视，“我看到哈利恢复得很快。”
“我已经允许他回他的宿舍去睡觉了。”西弗勒斯开始解决自己一直没动的餐盘。
“邓布利多说你找到办法控制魔力暴走。”米勒娃压低了声音。
“毕竟他现在在城堡里面的眼线不比他活着的时候少——是的，我尝试了家庭教师的契约，而它起效了。”
“家庭教师？！”米勒娃有点吃惊，“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是很危险的，你知道哈利和一般的十八岁男孩是不一样的。”
“我没有别的选择，米勒娃。”西弗勒斯心烦意乱地说，“几乎所有我能想到的都试过了，只有这个起效了。”
“如果你需要帮助，随时来找我。”米勒娃担忧地说。
西弗勒斯轻轻的点了点头。
西弗勒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到波特和他的小朋友们一起离开礼堂，一些低年级的小鬼跟在他们身后就像魁地奇球星的一群狂热的追求者。
其他的教授都陆陆续续离席，他也起身向自己的地窖走去。
“教授。”年轻的马尔福先生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西弗勒斯对他的到访也不觉得意外，只是打开办公室的门，示意他的学生进去。
德拉科在沙发上坐下，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精疲力尽。
西弗勒斯为德拉科召唤了一杯红茶，坐进了自己的位置等待男孩开口。
“我想退学。”德拉科看着自己的茶杯说。
“为什么？”
“没意义。”
“你父母怎么说？”西弗勒斯缓慢地问。
“他们希望我能完成学业。”
“那就读完吧。”
“你也看到了吧？”德拉科抬起头来，他的眼圈红红的，在苍白的皮肤的映衬下十分明显，“这个学院都没有人了，我们现在连一群地沟里的老鼠都不如。”
“我以为你是马尔福家唯一的继承人。”西弗勒斯没有任何情绪地说。
“那是什么意思？”德拉科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父亲现在的处境， 是马尔福家的重大危机。”西弗勒斯看着他曾经最中意的学生，“而这张毕业证，作为马尔福家的继承人，是你当下最需要的。”
德拉科的眼神失去了曾经的高傲，他看起来是那么无助。他盯着西弗勒斯许久，最终放下茶杯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是一个成年人了，德拉科。”西弗勒斯在他打开门的时候说，“不要沉浸在过去的错误中，作为一个斯莱特林，一个马尔福，你身体里一直有你所自傲的东西。”
“谢谢。”德拉科小声说，“晚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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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离开之后，西弗勒斯决定到外面去透透气，虽然还没有到宵禁的时间，但是他还是决定提前开始他的巡夜工作。
这个时间的学生大多数都在各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兴奋地交流整整一个暑假来的奇闻逸事，在夏天发生的那些事之后，西弗勒斯确信所有人都会比往年更加激动几倍。但如果有人敢在这个时间高兴过了头，他会让他们尝尝什么叫乐极生悲。
这一个月来，他都在为波特的事情奔忙，这也是他在战后第一次好好在城堡里走上一圈。虽然在师生的共同努力下，城堡恢复了原来的富丽堂皇，但是偶尔一两处黑魔法留下的无法消去的痕迹默默诉说着不久前这里曾遭受的苦难。
故事里永远都会有一个救世主，他从故事的开头就被冠上了名号，并在无论外界看来多么不可能的条件下拯救世界。故事的结束，反派倒台，黑暗的追随者们付出了生命或者自由的代价，从此世界上没有坏人，所有好人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西弗勒斯对此嗤之以鼻。
就连大多数成年人也相信这个救世主的童话，17年前的一个婴儿，现在的一个刚成年的男孩，会拯救这个世界——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他们并不关心救世主有没有能力，是否已经成长到足够承担这一切，他们根本不在意那救世主的名号是建立在父母的牺牲上，他们举杯庆祝，为了哈利波特，谁会在乎为此牺牲的人呢？
西弗勒斯走上通往上层的楼梯，墙上的肖像画都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过去的数十年里，他们从没有这么热情过。
德拉科的出现他不是没有预料到。那孩子从入学开始就对自己的血统拥有着强烈的自豪感，而随着黑魔王的倒台，父母被限制行动，他无法对自己的身份产生认同感，虽然上个学年他已经休学在家，但是现在的情形，得到一张霍格沃茨毕业证，是他作为马尔福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所必须要做的事。
现实和童话最大的区别就是，根本没有什么严格意义上的好人和坏人。马尔福家是这场战争中，两股势力斗争的牺牲品。他们通过依附更强大的力量来延续家族的荣耀，就一定会有一天陷入今天的境地。
西弗勒斯走过三楼的走廊，契约告诉他波特就在附近。
依附于他人的下场，就是被当作一枚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斯内普讽刺地想，不论那人是黑魔王还是邓布利多。二者唯一不同的是，邓布利多把自己都作为棋子。
“只有你知道帮助一个老人免于痛苦和耻辱会不会伤害你的灵魂。”邓布利多的请求从来都不容拒绝。大家都把他当作神来看待，就连黑魔王的如此，但是他也只是一个会犯错的普通人而已。老校长内心有一种强烈的渴望，虽然西弗勒斯不知道是什么，但他能感受到，那是他愿意付出一切想要弥补的过错。也许正因如此，老校长才这么善于利用自己这份忏悔之心吧。
西弗勒斯摇摇头，今夜的他似乎比平时更容易胡思乱想。他善于沉浸在自责与悔恨的痛苦中，但是战后这两个出现在他面前的年轻人，让他再次体会了老校长所说的，“永远不要低估战争对一个人的损伤。”战争结束了，但它的影响还继续存在于人们的心中。
“……哈利也救下了被伏地魔的蛇差点咬断脖子的斯内普，所以也算抵消了。”
当他推开走廊尽头一扇教室的门的时候，他听见韦斯莱这样说。
斯内普又痛饮了一口，把麻烦鬼波特和他的朋友们赶出自己的脑海，酒精的作用初显，也许现在一个附带大脑封闭术的睡眠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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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的第一次教员例会，气氛变得有点尴尬。教员们需要决定助教的人选，而这就导致是现在这种气氛的原因。
“这要求太过于死板了。”斯拉格霍恩喘着粗气抱怨道。“成绩是‘O’的学生不一定就比‘E’的好，况且魔药课只有马尔福先生提出了申请。”
“很抱歉，霍拉斯。”麦格教授遗憾地说，“格兰杰小姐把她的申请表交给了我，她确实是一名优秀的学生。但据我所知，斯内普教授对马尔福先生魔药课上的表现十分满意。”
斯拉格霍恩小声咕哝着什么，一脸的不情愿。
西弗勒斯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他有选择，他宁愿选德拉科。他低头看向手里的申请表——哈利·波特。
“我觉得他们能胜任这个职位，马尔福先生和波特先生。”米勒娃看着西弗勒斯和斯拉格霍恩意图说服他们。
“我不愿意让一个连最基本尊重都没有的臭小子做我的助教，米勒娃。”西弗勒斯厌恶地甩了一下头。“如果可能我愿意让马尔福来协助我。”
“但是马尔福先生的黑魔法防御术成绩并没有达到优秀。”
“那是因为魔法部那群老朽为了突出优秀的传奇男孩，给出了‘全年级唯一一个‘O’的成绩！”西弗勒斯愤怒地喘气。
“我倒是愿意波特先生来协助我，他天资很好，像极了年轻时的莉莉。”
西弗勒斯显然被这个名字刺激到了，“波特先生身上的魔药天赋，抵不上莉莉的——万分之一。”他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西弗勒斯，我有理由怀疑，是你的教学态度影响到波特先生的魔药成绩的。”斯拉格霍恩明显是要护着他的得意门生了。
教师休息室又一次陷入了一场僵持中。
“不管怎样，”女校长打破了僵局，“我们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也许这两位年轻人可以出乎你们的意料呢。”
两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各自生气，但是也没有再提出异议。
麦格教授在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上用魔杖轻触，助教的名单在上面排列好了。她将名单复制了三份，分给其他三个学院的院长，“好了，很高兴已经决定下来了，晚餐之前他们应该会在自己学院的公共休息室里看到这份名单。祝各位一天顺利。”
西弗勒斯可不认为他今天会与“顺利”两个字沾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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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敲门声准时响起。
“进来。”
“晚上好，教授。”波特在办公桌对面他常坐的位置上坐下来。
西弗勒斯扬了扬眉，“波特先生还真是……一点也不见外。”
“呃……”波特后知后觉地解释，“对不起，我习惯了。”
西弗勒斯合上了面前的书，“我假设你清楚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是的……”波特回答得有些拘谨，“谢谢你让我做助教。”
“我多么希望我有别的选择。”西弗勒斯生硬地说，“不过我很好奇，是什么让大名鼎鼎的波特先生来做助教呢？”
“我了解到，失忆前的我毕业后想做傲罗，罗恩和赫敏认为黑魔法防御术的推荐会很有帮助。”
西弗勒斯不置可否，挥挥魔杖，厚厚一叠羊皮纸落在了波特面前。“这是一年级课程的资料，下周开始，你需要负责一年级学生的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学。值得注意的是，一年级的人数会比往年多上一倍——有新入学的孩子和已经读过一年的学生，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会以全新的进度教授他们。另外我希望你在保证你课业的情况下，出席我所有的黑魔法防御课，协助我的教学工作。”
“是的，先生。”
“虽然我对你的能力还是抱有怀疑态度，但是作为助教，你需要协助我批改论文。”
“好的，先生。”
“虽然在过去的几年里你的课堂表现都是那么不尽如人意，”西弗勒斯盯着波特，“但是我希望你尽你所能的遵守时间观念。”
“我一直尽力遵守规矩，”波特抱怨道，“只是总会有麻烦来找上我。”
“令人信服的狡辩。”西弗勒斯扯出一个假笑。
“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波特不在意地耸耸肩，“在你眼里我只是个‘愚蠢的格兰芬多’而已。”
“尊重，波特，否则我会向校长申请别的人选。”西弗勒斯瞪着面前的年轻人。
“很抱歉。”波特咕哝出一个毫无诚意的道歉。
“现在，我们需要谈论一些关于你个人的话题。”西弗勒斯用魔杖私轻触哈利的颈部，下一秒那个项圈出现了。“我想知道你这一周来是否感受到任何变化。”
“没有，先生。”波特下意识得拉了拉项圈。“我觉得很好，比我重新有记忆以来的任何一天都好。”
“你在被噩梦困扰吗？”
“也许。”波特不在意地耸耸肩，“但多数情况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忘了是什么内容了。”
斯内普皱着眉头看着他，“几年前我曾经在邓布利多校长的授意下教授你大脑封闭术，虽然你的表现真的是不能更糟糕，但是我认为你当下有必要继续这门课程。”
“为什么？我不记得在课本里看到过这个。”
“一般的学生用不到它。”西弗勒斯烦躁地说，“那是冷门又晦涩的魔法，但是身为可以完整施展守护神咒的救世主，你有能力也必须熟练掌握这门魔法。”
“可是它有什么用呢？”
“你可能已经从你的同伴们那里简单的了解了一些有关我们之间的契约，但作为契约的一部分，我觉得我还是需要明确的告诉你，你的一切情绪我都能感受得到。”
“所以说这是真的了？”波特变得很沮丧。
“相信我，这件事上我才是受害者，全天24小时接收来自于你愚蠢的情绪。所以，即使教授你是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我不得不考虑大脑封闭术对你我都有好处。现在，你的答案是？”
“好吧，我会学。”波特还有些不可置信，他显然以为西弗勒斯更乐于知道他的情绪并以此来刁难自己。
“很好，我希望你除了周末，每晚都出现在我的办公室，在批改论文的闲暇时间，我们可以尝试着继续大脑封闭术的学习。”
“好的，先生。”
“那么，你可以回你的宿舍去了。”
“晚安，先生。”
“对了，波特先生，”西弗勒斯在波特离开前叫住了他。“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虽然你一直都蔑视规则，但是如果你违反了我任何的禁令，你将会再次趴在这里。”
他用指尖点了点办公桌。
“那么，晚安，波特先生。”
波特红着脸匆匆逃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