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校长的邀请
当他们进入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显然已经有人等候多时了。
“快进来，西弗勒斯和波特先生。”麦格教授从座位上站起来，“容我介绍，”她示意了旁边的人，“魔法部巫师变形管理办公室的史密斯先生。这是斯内普教授和波特先生。”
那男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留着修剪整齐的小胡子，“当然。”男人拘谨地说，“很久不见，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微微点头。
“很高兴见到你，波特先生，”男人激动地伸出手，“我真没有想到可以有这种见面的机会，波特先生。”
哈利礼貌地伸出手回握，但是对方好像并没有放开他的手的想法。
“咳咳……”麦格教授解救了哈利，“史密斯先生，时间紧迫，我们该办正事了。”
“当然……当然……”男人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哈利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波特先生，可以给我看看你的阿尼玛格斯形态吗？”
哈利点点头，变成了那只小黑猫。
“真是……”男人盯着哈利变的猫，“……太可爱了。”男人抱起小猫，逗弄起它的下巴，小猫也舒服的眯起了绿眼睛。
但是，下一秒小猫就被一只大手提了起来。“史密斯先生，即使这么多年在魔法部的工作，你还是不能表现得哪怕靠谱一点？”哈利落进了斯内普的怀里——熟悉的草药香，哈利舒服地在教授的袍子上蹭了蹭。
“很抱歉，教授。”男人缩缩脖子，“要知道审核一个阿尼马格斯并不是每天都有的活。”他快速在本子上记录着一些东西。
哈利嗅了嗅抱着他的那只手，上面还残留着一些微甜的气味，也许斯内普在不久前才处理了一批草药。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感觉美妙极了，他飘飘欲仙。
“好了，”史密斯先生的声音打断了沉迷于舔舐的哈利，“现在需要监护人和校长的一些署名——很抱歉，有些文件需要在魔法部签署。”
“没问题，”麦格教授点头示意，“西弗勒斯。”
斯内普把哈利放在了校长座位对面的椅子上，后者不满地呜咽。
“波特先生不去吗？”史密斯失望地问。
“有那个必要吗？”斯内普反问。
“那倒没有……”
“那就别浪费时间，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先生心有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踏入了绿色的火焰中，麦格教授跟在斯内普后面也消失在壁炉里。
哈利变回了人形，校长办公室并没有因为那三个人的离开而变得安静下来——墙上那些装睡的历代校长的画像都醒了过来，他们小声地谈论着眼前的男孩。
哈利抬头看向正上方，不出所料，那里挂着邓布利多的画像。
“你看起来还不错，哈利。”邓布利多在半月牙的镜片后面对他眨眨眼。
“是的，”哈利微笑，“斯内普教授帮了我很多。”
“我很高兴看见你们的关系缓和了，”邓布利多兴奋的活动着手指，“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
“恐怕没有到你期望的程度，先生。”哈利耸耸肩。
邓布利多伸出一只手指，表示他并不赞同哈利的话，“有些变化，当事人是很难察觉的。西弗勒斯也改变了很多——这我也要谢谢你。”
“我？”哈利迷惑了，“我什么都没做。”
“这不重要，哈利，”邓布利多弯着眼睛，“正如你所知的，过去的十几年里，西弗勒斯几近自我虐待地生活着。”
“同时他也虐待着我。”哈利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历代校长发出了不赞成的感叹声。
“他不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他比任何人都在乎你的生命——他甚至比我还想让你活下去。”邓布利多盯着哈利点了点头，“很抱歉，我曾经为了击败伏地魔，想过牺牲你的生命。”
“请你别这么说，教授。”哈利如坐针毡，“如果用我一个人的命可以换来整个魔法界的和平，我愿意去死。”
“哈利，你是一个好孩子。”邓布利多的蓝眼睛赞许又怜爱地看着他，“当然，当你知道你需要以生命为筹码去削弱伏地魔的时候，你确实也这么做了。我为你感到骄傲，哈利。但是，我不得不说，因为这事，西弗勒斯对我大发雷霆。”
“为什么？”
“他说我之所以保护你，只是想让你在需要的时机死去——就像一只待宰的猪——我可没有胡说，这都是他的原话。”
哈利【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他的形容总是那么贴切。”他歪了歪头，“但我不知道他那么在乎我的命。”
“如果你仔细回想，哈利，你就会发现，每次你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第一个出现的永远都是西弗勒斯。”
哈利不确定他能回忆到多少，但是至少在他仅存的记忆里，斯内普的确在暗地里帮助了他很多回。“因为他深爱着我母亲？”哈利觉得喉咙有点发干。
“起初是的，但现在，他几乎无法隐藏对你的关心。”老校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哈利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滋味，他不知道要对斯内普关心自己这件事表现出惊讶还是开心。
火焰变绿了，打断了哈利和邓布利多的谈话。斯内普从壁炉里钻了出来。
“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斯内普皱眉。
“哦。不要责怪他，西弗勒斯。是我留下他的，要知道我真的很想他。”
“看来是我打扰了老校长和他的黄金男孩叙旧了。”斯内普盯着画像里的邓布利多。
“别这么说，我们已经谈完了，是吧，哈利？”邓布利多对哈利眨眨眼，哈利知道是自己该走的时候了。
“那么，午安，邓布利多教授，斯内普教授。”哈利起身离开校长办公室。
“请等等，西弗勒斯。”哈利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听见老校长叫住了跟在他身后的斯内普。
哈利独自离开了城堡，沿着湖边漫无目的地走着，最终他在禁林边停下。
一个巨大的身影在白色的大理石墓碑前忙碌着。
“海格。”
半巨人动作一滞，转过身来。“哈利！”他用袖子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强扯出来一个笑容。“你好些了吗？他们说你的病很严重，我一直不敢去打扰你。”
“好多了，海格。”哈利走到他的身边，“这是？”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哈利。”海格手足无措，“但是，即使我不说，你也马上会知道的。”他示意哈利看向上面的刻字。
阿不思·邓布利多
生于1881年8月31日
卒于1997年6月30日
那些我们深爱的人从未离开。
哈利用指尖划过那凹陷的字。
“哈利，你还好吗？”海格担心地问。
“别担心，海格。”哈利扬起一个笑脸让对方放心，“我刚才还在校长办公室和他聊天，现在却站在他的墓前，这种感觉真奇怪。”
“我明白，哈利。”海格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呆地望着墓碑，“我经常感觉他就在我身边。”
“那些我们深爱的人从未离开。”哈利念着墓碑上的话，跟着海格也坐在了草地上，天气已经渐渐开始变冷了，地上有些凉。
“这是这次修缮之后加上去的。”海格说，“邓布利多说如果为他重修陵墓，他想加上这句话——神秘人曾把这里弄得一团糟。”
“也许你应该尝试着叫他的名字，海格。”哈利建议。“他已经死了，还不敢叫他名字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
“你说的对，哈利。”海格艰难地吸口气，“伏——地魔。”
哈利笑了。
“看见你笑真的是太好了。”海格说。“战争结束之后我没见你笑过。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你的眼睛后面藏了那么多悲伤——总之，忘掉一切也未尝不好，现在的你才是我真正认识的哈利。”
“但我不是真的想忘记他们。”哈利望着眼前的墓碑。
“听我说，哈利。”海格把他揽在怀里，哈利斜倚在半巨人的胸前，“你太善良了，你善良到为了巫师界愿意交出生命。你善良到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头上。”
“你知道我没办法反驳你，海格。”哈利苦笑，“我根本不记得任何事了。”
“你会的。”海格从他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到了哈利的手上。
“这是什么？”哈利打开布包，一个切割精美的黑色石头静静地躺在里面。
“我那些住在禁林的朋友们发现了这个，并把它交给了我，这东西距离当时你出现的地方并不远。”海格说，“我问了邓布利多，他说这正是他留给你的，虽然他理解你希望让这个东西丢在某处永远不被人发现，但是禁林显然不是一个丢东西的好地方。”
深秋的温度虽然已经有些凉了，但是天气还算好的，阳光晒在身上直叫人犯懒。
哈利倚在海格身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那个布包。
“邓布利多告诉我，如果哪天你来看他的墓，我就可以把它交给你了。好好利用它。”
“这到底是什么？”哈利试探着用指尖触碰黑色石子。
“我也不知道。但是把他收好，哈利。”海格制止了他继续转动它，“至少邓布利多告诉我，对它动歪脑筋的人可不在少数。”
哈利把石头装进了口袋，在海格身上轻轻翻了个身，“你介意我眯一下吗？”
不等海格回答，哈利已然失去了意识。
---
哈利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地窖的卧室——斯内普的床上。
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房间里依旧飘荡着斯内普专属的草药香气，阳光从魔法窗户射进来，这说明时间还早。
他终于想起来一些片段，他在湖边，和海格在一起，然后他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但是他为什么会在斯内普的床上呢？
好像是知道了哈利已经醒来，斯内普推门走了进来。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哈利问。
“你错过了午餐。”斯内普平静地说，“如果你继续躺在床上，就会接着错过你的魔咒课。”
“该死。”哈利推开被子爬起来。
“注意你的言辞，年轻人。”斯内普皱眉。
“我为什么会睡着？”哈利在床头柜上找到了他的眼镜。
“我早上在酿造一批生死水。”斯内普说，“一些水仙根的粉末可能沾到手上了。”
哈利疑惑地看着斯内普，而斯内普也回看着他。
“哦！”哈利的脸瞬间红了——他舔了斯内普的手。
“单纯是水仙根的粉末只会让你感觉到有些疲惫，它起效得并不快，且最多只能让你昏睡一到两个小时。”
“你应该制止我的。”哈利抱怨，他想找到自己的书包。
“你的书包在外面，沙发上。”斯内普指出，“我以为你闻出来了那是什么，一个七年级魔药提高班的学生？”
“你知道离开了你的书，我的魔药学简直一塌糊涂。”哈利在沙发上找到了他的书包，“谢谢你收留我，先生。我去上课了。”
“晚上七点，波特先生，不要迟到。”斯内普说。
地窖的门在波特的身后关上了，斯内普看着闭上的门沉思。
---
“很高兴看到你们之间的关系有改善，西弗勒斯。”邓布利多两个小时之前的话还环绕在斯内普的耳边。
“你想说什么？阿不思？”
“哈利在恢复。”
“你能肯定吗？”西弗勒斯扬了扬眉毛。“他前不久才经历过一次魔力暴走。”
“也许就是那一次，成了一个转折点。”邓布利多眨眨眼，“他忘记了几乎所有他生命中重要的人——这一点我们早些时间已经达成了共识——他无法接受他们的死亡。”
“但他现在接受了你的死亡？”西弗勒斯补充。
“没错，”邓布利多用双手轻快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那孩子一直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优秀，不是吗？”
“恕我不能苟同，”西弗勒斯把手臂环在胸前，“除非你指的是违反纪律的那一方面。”
“他天资很好，”邓布利多轻松地说，“在这种情况下还学会了阿尼马格斯，这点倒是很像詹姆。”
“你把我留下就是要说这个？”西弗勒斯不友善地眯起眼睛。
“当然不，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说，“不然我不必请求米勒娃在魔法部多逗留一阵子，为我们的谈话留下一些时间的。”
西弗勒斯无动于衷。
“你有注意到哈利开始对什么人特别留意吗？”
“你是指他开始喜欢上什么人了？”西弗勒斯有点意外，他并不觉得波特最近除了他的两位朋友以外和别人有过多的接触。
“他表现的不再那么胆战心惊了，不是吗？”
“也许是他开始适应了缺失记忆的生活。”西弗勒斯不置可否。“我没有注意到他和别的人有过多的来往——包括韦斯莱家的那个小女朋友。”
邓布利多越过半月牙的眼镜看着他，“不得不说，西弗勒斯，他很信任你。”最终他说。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西弗勒斯对突然转变的话题感到烦躁。
“人是会改变的，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又露出了他招牌式的笑容，“相信你们之间已经有了过去七年都不曾有的相互了解。”
“所以？”
“让过去的都过去吧，西弗勒斯，停止自我苛责，不要再在哈利身上寻找他父母的影子，这样对你们双方都有帮助。”
直到走出城堡，西弗勒斯还在为邓布利多说的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所恼火。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不讲明，就算他已经长眠，他的那段存放在画像里的记忆还在用他的老一套折磨着自己。
西弗勒斯无从得知邓布利多在他们离开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和波特谈话的内容，但是他总觉得邓布利多在谋划着什么，这令他感到不安。他下意识地跟着契约的指引追踪波特的下落，然后他在湖边邓布利多的墓前找到了波特——他正躺在海格的怀里睡着。
西弗勒斯想起了那些水仙根，小声咒骂了一句。
“交给我吧，海格。”西弗勒斯走到两人面前，“我带他回去。”
“当然，西弗勒斯。”海格轻手轻脚地把波特交给西弗勒斯。“我还在困扰要不要叫醒他。他看起来不像是单纯的睡着了。”
“他误服了一些水仙根粉末，恐怕要昏睡一两个小时。”西弗勒斯皱眉看着怀里的青年，他比想象中的还要瘦弱轻盈。
“交给你我就放心了，斯内普教授。”海格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起来好转了很多，上次我见到他的时候，我都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活着——他的眼神就像死人一样空洞。可怜的哈利，他一定是太过于自责，他承受了太多他不该承受的痛苦。”海格吸了吸鼻子，发出了不小的声音，但好在在草药的作用下，哈利并没有被这声响弄醒，他还在斯内普的怀里安静地睡着。
和海格道别后，西弗勒斯抱着波特回到了地窖，正是午餐时间，他们没有在路上遇到什么人。
如果西弗勒斯想，他便可立即唤醒波特，但是他还是决定静静地等待药效过去——他知道最近几周波特的睡眠都不太好，自从波特熟练掌握大脑封闭术，他很少在深夜被波特悲伤的情绪惊醒，但是他依然能感受到每天早晨波特的疲惫和心烦意乱。
西弗勒斯不愿承认这是他早晨酿了一锅生死水的主要原因。
好在波特在魔咒课之前醒了，他抱怨西弗勒斯没有阻止他舔到自己手上的水仙根粉末。他的指控不无道理，西弗勒斯当然知道自己手上可能沾有一些水仙根粉末，在小黑猫伸出舌头舔他的手腕的时候，他就应该制止他。但是他没有，他突然觉得即使让波特无梦地睡上一两个小时，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以为你闻出来了那是什么，一个七年级魔药提高班的学生？”他嘲讽。
“你知道离开了你的书，我的魔药学简直一塌糊涂。”波特竟然没有反驳他，这令西弗勒斯感到十分意外，“谢谢你收留我，先生。我去上课了。”
西弗勒斯收回视线，他翻开了待批阅的论文，但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西弗勒斯把记忆翻了个遍也想不起来。在不知何时，波特和他都放下了对对方的偏见，开始了一段正常的关系——那孩子甚至还在早些时候为他父亲的所作所为向他道歉，他看起来并不想印象里的顽劣，他终于同意阿不思早在七年前说的那句话——他的性格更像他的母亲。
不——哈利·波特，他就是他自己，他不像任何一个人。
“停止自我苛责，不要再在哈利身上寻找他父母的影子，这样对你们双方都有帮助。”他不断地品味校长的这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