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湖边的身影
久违的魁地奇训练，在星期五的晚上。对于兴奋过度的格兰芬多来说，他们并不想在这一天还要顶着寒风在夜晚进行训练。
“如果我们再不训练的话，在最近一次比赛上一定会输得很惨。”哈利试图说服他的队友们，同时他也为自己的禁闭不得不把训练安排在节日的前一天而感到抱歉。“来吧伙计们，如果效果很好的话，也许我们会在预期的时间之前回到城堡。”
当然大家还是看重魁地奇成绩的——在斯内普扣光格兰芬多的分数之后，他们只能靠魁地奇来摆脱倒数第一名的境地。
虽然已经是深秋，但是除了低气温，最近并没有什么雨水，相比较往日在暴风雨里面练习，今天的训练还算天公作美。球场被一些微弱的照明光笼罩着，能确保他们可以看见彼此以及四个球。但金色飞贼可不是那么好找，哈利盘旋在队员的上方，时不时对他们的动作进行指导，他们的实力并不赖，每当哈利讲解一些战术队形，就会有一些经验老道的队员参与进来，帮助队伍中比较新的成员们理解并熟练战术。
训练进行得很顺利，哈利在想是时候应该抓住那只金色飞贼了。他飞得更高了一些，想搜寻一个金色的光点。
但是湖边的一抹铂金吸引了他——德拉科和斯内普在湖边散步。哈利的视力本是不足以认出来他们是谁的，但是那金发太显眼，而那黑斗篷又过于熟悉。
他放自己去训练，就是为了和德拉科出去吗？哈利心里不免有点苦涩。
没什么大不了的，哈利努力安慰自己，斯内普和老马尔福交情那么好，一起出去说说话也完全合理啊。
但是他从未看见过斯内普和谁出去散过步。
“哈利！”金妮的声音把他的视线从湖边拉了回来。
“什么？”哈利慌乱地看向他的队友。
“我们可以进行下个部分的练习了。”金妮看起来对他的走神有点不满。
“呃嗯……”哈利踌躇，“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的表现令我很满意，——真的。”他补上一句。
“那你呢？”罗恩问。
“不用担心我，我会找到飞贼，然后把球箱还给霍奇教授。”哈利冲他们一笑。
他的队友们开心地高声交谈着离开了球场，剩下哈利还飞在那个可以看见湖边的高度。
不知过了多久，那两人离开了湖边，回到了城堡。
哈利缓缓下落，他踢了踢球箱上的一个按钮，金色飞贼从不知哪里窜出来装进了上方的小盒子里——这功能他从来没用过，因为往常他总是能快速抓到它。
哈利回到宿舍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宵禁了，罗恩和赫敏还在下面的公共休息室聊天。他把自己丢在床上，他甩了甩头，想把斯内普和德拉科在湖边的场景赶出脑海。他并没有真正看清他们在做什么，但是他们在那里逗留了足够久，如果是一般的师生关系，一定没有那么多的话要说的——再加上斯内普根本不愿意和任何一名学生进行无意义的谈话。
哈利搞不清自己胸口的酸涩感是哪里来的，他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摆脱它，他现在想逃走，逃到一个自己也不认识自己的地方。他的视线落在了床头上摆着的斯内普前两天给他的无梦药水，他狠狠地拔开瓶塞，摇晃着瓶身让药水滴在舌头上，然后躺在床上准备迎接睡意的到来。
---
哈利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很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如此安稳的觉，斯内普的魔药依旧是那么有效。
斯内普——每天都会在梦里出现，使他无法在睡梦中得到充分休息的罪魁祸首，但是一个无梦的睡眠，让他的心里感觉到空空的。
“哈利，你醒了。”罗恩走进卧室。“我还在想，如果我这次回来你再不醒，我就要通知校长了。”罗恩把一杯牛奶和两个三明治递给他，“你错过了早饭和午饭，我为你留的。”
“谢了，罗恩。”哈利戴上自己的眼镜，一口牛奶下肚，他感觉到一些暖意，“我用了一些无梦药水，可能是没有控制好剂量。”
“你早该用它的，”罗恩说，“你现在的脸色看起来比前阵子好多了。赫敏最近总是和我说，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我总是睡不好。”哈利承认。
“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们应该及时告诉校长。”罗恩担忧地说。
“我不认为那有必要，”哈利伸了个懒腰，“这一觉让我觉得好多了。”但只是生理上的。
“也许我们该行动起来了？为了晚上的宴会。”罗恩拍了拍哈利的肩膀。
“你说得对，罗恩，”哈利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我真的要穿那些吗？”
正如西莫和纳威所料，当一群穿校服的格兰芬多在宴会开始的最后关头齐刷刷地来到礼堂的时候，整个礼堂都安静下来了。
他们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日子来吃晚餐的学生一样，但是只要稍加细看就会发现，一些穿着女生校服的大个子没办法把自己弄得很协调。
“十分新颖的创意，格兰芬多们。”麦格教授在台上对着他们点头致意。“女士们先生们，我们迎来了新的生活，几个月前我还无法想象现在美好的日子。我很高兴你们还能在霍格沃茨获取知识，但也不能忘记为我们奋战的人们。”麦格教授举起酒杯，台下的同学们也跟着举起酒杯。
“敬那些为和平献出生命的人们。”
“敬那些为和平献出生命的人们。”学生和教师一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尽情享受吧，”麦格教授拍拍手，那些事先布置好的小圆桌上出现了食物，一个由人和鬼魂组成的乐队站在舞台上唱起了歌。
“我听说过他们。”罗恩顶着迪安·托马斯的脸对哈利说，“他们在一次演出时被食死徒袭击，除了主唱都死了。”
“看样子他们都十分热爱他们的乐队，”赫敏的变形术很好，如果不开口说话，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一个高个子的三年级男学生，“不要弄你的裙子了，哈利，那样看起来很下流。”
哈利懊恼地把手举到半空，“我还不能适应没有裤子，我现在好像在裸奔——还有，叫我金妮，我可不想明天预言家日报花一个版面来探讨我的女装癖。”
“如果你真的这么希望，至少你应该把脸变得更像一点。”赫敏嫌弃地说。“这样还是能看得出来你是谁。”
“我不能那么做！”哈利低声尖叫，“下午我至少被三个金妮的追求者拦在走廊里——那个赫奇帕奇的大块头，我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他摆脱掉！”
“我觉得哈利这样倒挺像他妈妈的。”罗恩给自己拿了一个拐杖糖，“如果哈利是女孩子，估计就会长这个样子吧？”
哈利环顾了礼堂，但是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黑影。斯内普没有来参加晚会。
“斯内普呢？”
“谁关心他！”罗恩翻了个白眼，“他不用化装都像个吸血鬼。”
“哈利，”赫敏皱着眉头看他，“你最近好像很关注他的动向，我注意到你总是在吃饭的时候看向教师席。”
“唔……” 哈利躲避着赫敏的眼神，“我去一趟卫生间。”
他不等朋友反应，就逃一般地冲出了礼堂。但他没有走向卫生间的方向，而是走下了相反方向的台阶，来到了斯内普的办公室门口。
“住嘴，德拉科！”他听见里面斯内普的低吼，“现在去参加你的宴会。”随即，哈利便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面前的门打开了。
德拉科看到哈利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什么话也没说，轻轻带上了身后的门。但是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盯着哈利的眼睛，“你听到了多少？波特？”
“什么？”哈利一脸茫然，“我刚到这里。”他并没有说谎，当他靠近门板的时候，斯内普已经在对德拉科逐客令了。
德拉科的身高比哈利高一些，他向哈利走了几步，压迫感使哈利下意识地后退，直到他的后背撞在了走廊的石墙上。“那也没关系。”哈利听见德拉科轻声说。
“德拉科？”哈利试探着喊对方的名字。
德拉科没有应答，只是用眼神锁住哈利，脸一点一点凑近。
哈利大脑一片空白，他没办法判断即将发生什么，只是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德拉科和哈利之间的距离还在慢慢缩小，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轻轻掠过他的皮肤。
“我想我说过了，到你的宴会上去。”斯内普愠怒的声音从办公室的门口传来，打断了德拉科的动作。他从哈利身上弹开，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斯内普，然后转身离开了地下走廊。
哈利睁开眼看了一眼德拉科的背影，又转头呆呆地望着斯内普。而斯内普也皱着眉盯着他。
“进来。”最终斯内普打破地下走廊里的僵持。
“你和德拉科——”哈利在斯内普关上门的瞬间便迫不及待地问 。
“去把你这身该死的行头换下来。”斯内普打断哈利，径直走过他并没有看他一眼。
“为什么？”哈利不服，他今晚不想听从任何斯内普的命令，绝不——如果他得不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真相的话。
“你有女装癖吗？波特？”
“不是，但今天是万圣节，有无数个格兰芬多这么做。”
“那你不和那些无脑的学生在那该死的宴会上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在全校师生面前丑态百出，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我想知道你和德拉科在做什么。”哈利盯着斯内普，“顺便一提，你不允许我喝酒。”
“这是我和马尔福先生之间的事情，”斯内普依旧没有看他，“现在，如果你坚持穿成这个样子，那就离开我的办公室，回到你的宴会上去。”
但是哈利不想走，他感觉到自己的怒火在上升。“我只有这身衣服！”
斯内普烦躁地挥了一下魔杖，那套原本属于斯内普但是被缩小咒变成哈利尺寸的睡衣落在了哈利的怀里。
哈利惊讶地看着衣服，又看看斯内普。“你要我在这里换？”
“我可以把卧室借给你，”斯内普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穿着你的小裙子回到宴会上和散发着荷尔蒙的那些混小子们跳交谊舞——这也是我最希望的。”
这句话激起了哈利强烈的逆反情绪，他赌气式地走进了斯内普的卧室，换上了那套连手腕和脖子都包裹得紧紧的睡衣。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哈利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头发和面容也都恢复了原样，“你和德拉科在做什么？”
“我说过了，这是我和马尔福先生之间的事情。”斯内普重复着令人厌烦的句子。
“昨天我看到你们在湖边。”
斯内普的羽毛笔停止了挥动。
“你们在那里停了很久，你们说什么了？”哈利继续追问。
“波特先生，虽然我知道你一向爱管闲事。”斯内普放下笔缓步走到他面前站定，“但是你一直都在出乎我的意料，你正在理所当然的刺探我的隐私。”
“如果那是正常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哈利质问。
“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要知道的——即使你是打败了黑魔王的男孩。”斯内普讥讽地说，“你有什么立场对我的私人生活过问？”
“因为——”哈利的眼泪模糊了视线，“——我爱着你！”
时间停滞了。
斯内普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你不可能没有察觉！”心脏咚咚直跳，哈利已经接近歇斯底里，“你甚至还给了我生死水！”
“波特——”斯内普就好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哈利。
“我不要听你说！”哈利急促地打断他，生怕他说出来的那些话会让自己最后的勇气消失殆尽。“我知道！你在和德拉科交往。”斯内普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我都知道！在我来之前你们正在吵架对吗？本来你们想避开大家的视线趁今晚好好幽会的。”
“我很佩服你的想象力，波特——”斯内普举起一只手阻止他接着说下去，“但即使马尔福先生在魔药学课堂上的表现远超于你，我们也不会有任何超出师生的关系。”
“呵！”哈利冷笑，“那你又怎么解释他出门之后看到我的行为？他想通过亲吻我引起你的嫉妒，而你——也正如他所期望的——阻止了——”
哈利瞪大了眼睛。斯内普的唇压在了他的唇上，迫使他闭嘴，他的大脑再一次当机了。片刻后，斯内普触电似的退后了一步，他抿着嘴唇瞪着他。“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
哈利心烦意乱地走在楼梯上，他丢盔弃甲地跑出斯内普的办公室，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斯内普的睡衣，但哈利无法考虑那么多，他的脑袋一片混乱，他无法搞清楚今晚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斯内普最后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走廊的尽头传来一些学生的声音，看来已经有人开始离开宴会了。哈利默念咒语把自己变成了黑猫，如果有人看见他穿着斯内普的睡衣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他不确定女装癖的话题还能不能分得整个头版。
变成猫之后他在城堡里漫无目的地奔跑——没有人注意到他，毕竟一只宠物猫在城堡里散步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但是哈利只是想躲到没有人的地方去，当他来到天文塔的时候，最后一对情侣正恋恋不舍地离开那里——宵禁的时间就要到了。
去他妈的宵禁！
哈利在墙角变回人形，缩在角落处的阴影中。斯内普亲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刚才才和德拉科在一起幽会，转过来又亲了他，然后又把他赶出了地窖，他到底在想什么？斯内普疯了吗？还是自己疯了？还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一场幻象而已？
周围的风不再轻柔，绕着哈利的周围急速盘旋着。卷着那些飘进露台上的落叶拍打在周围的圆柱上。四处的玻璃发出可怖的震动的声音，玻璃穹顶已经开始碎裂。他感受到魔力的波动，他知道那是什么，在失去意识之前，哈利的最后想法竟然是——
如果我就这样死了，该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