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灵魂伴侣
哈利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脑海里一刻不停地想着一个人，用过美梦糖之后他更加确定了自己对斯内普的感情，再次使用美梦糖的想法这两天一直都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但是哈利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一方面美梦糖也是有限的，另一方面，这不能改变任何的现实，他告诫自己不能像一年级时候沉迷厄里斯魔镜一样沉迷于美梦糖。
他取出一颗糖果捏在指尖转动，它的包装很简单，就像是小时候吃的麻瓜廉价糖果的透明玻璃纸，但是糖果本身却发出五彩斑斓的颜色，看起来漂亮极了。他把糖果装进一个小盒子里，用绿色的包装纸仔细地包裹好，又写了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糖果的说明，和简单的【圣诞快乐】。现在让猫头鹰送到学校，不出意外的话，斯内普会在明天早上收到它。
他把小包裹缠在小猪的脚上——好在它还能运送这种小物件——告诉它把礼物送到霍格沃兹去。看着小猪歪歪斜斜地飞出去，他有点想念自己的海德薇了。也许他应该再养一只猫头鹰，但是他不确定斯内普会不会喜欢他有宠物。
哈利摇了摇头，他在想什么？斯内普怎么会在意他有没有宠物？
斯内普教授现在在做什么？在平安夜，是不是也一个人孤零零地躲在地窖里？即使他无数次想把斯内普赶出自己的脑海，也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他。
“你在这里，哈利。”赫敏从卧室门口把头探进来，“不下去参加派对吗？凤凰社的成员大多数都在。”
“除了斯内普。”哈利闷闷地说。
“当然，除了斯内普教授。”赫敏补充，“但是哈利，如果你真的很想他，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可以吗？”哈利抬起了头，眼睛里闪烁着光。
“为什么不呢？”赫敏在他身旁坐下，“你不是可以使用地窖的飞路网吗？”
“也许他现在不在地窖呢？”哈利打了退堂鼓，“要是他在马尔福庄园过圣诞节呢？”
“那也没人会知道你去看过他了，你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你说得对，赫敏。”哈利给了朋友一个感激的笑，“我去看看，如果他不在的话，我就回来。”
赫敏在他肩膀上鼓励地拍了拍，离开了卧室。
哈利来到餐厅的时候，这里空无一人，窗户外面的院子里正在开着圣诞派对，舒缓的音乐声通过窗子飘进了厨房。哈利走到壁炉前，抓起了一把飞路粉洒进了燃烧的火焰中，火焰随即变绿了。
“霍格沃茨地窖。”哈利和绿色的火焰同时消失在陋居的壁炉里。
地窖里没有点灯，哈利从壁炉里滑出来的时候，壁炉里面将要熄灭的火光是房间内唯一的光源。
“斯内普教授？”哈利试探地叫道。
没有回应。
他出去了？还是在睡觉？以哈利对他的了解，这个时间离上床还早。哈利失望地叹了口气，当他正打算通过壁炉回到陋居的时候，沙发前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
“教授？”哈利点亮了魔杖的尖端，声音传来的地方确实有一个黑影。“是你吗？教授？”他来到了沙发前，斯内普正倒在那里，四肢不自然地蜷缩着。
“教授？你怎么了？”哈利惊慌地呼唤斯内普，他想把斯内普扶到沙发上，但是当他的手触碰到斯内普裸露在外的手腕，对方过低的体温着实吓了他一跳。“我去叫麦格教授。”她应该还在陋居的派对上。
但是一只手拉住了哈利的衣袖阻止了他。“德……拉科……”
“德拉科？”哈利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便猜到了对方的意思，“好，我去叫德拉科来，我马上就回来。”
哈利的造访显然让德拉科吃了一惊，但当他听说是斯内普教授出事了的时候，几乎是一刻也没耽误便和哈利回到了地窖。他从斯内普的工作间找出一小瓶魔药，灌进了斯内普的嘴里。在这期间，哈利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支撑着斯内普使他不被药水呛到。
“药水的效果在减弱。”德拉科轻声叹气。
“那是什么？”哈利问。
“斯内普教授说了不要让你知道。”德拉科在哈利的帮助下把斯内普扶到了沙发上。
哈利无言以对，确实，他没有立场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低头沉默着，尴尬在三人之间蔓延开来。
“……但我也绝对不是一个完全会听从命令的小鬼。”德拉科突然打破了沉默，他抬起头看着哈利，“你正在害死他，波特。”
“我？”哈利震惊。
“你的契约，它本来就不是用于成年人身上的。”德拉科盯着哈利，“现在，你灵魂的情况在好转，随之而来的，斯内普教授会因此死于魔力暴走。”
“那为什么不解除它？”哈利叫道，“你们早就知道这个，为什么不告诉我？”
“家庭教师的契约会在被监护人成年的那一天自然失效，而你们从一开始就错过了这个自动失效的节点。”德拉科淡淡地说，“于是你们只能等待契约被不可抗力破坏——比如一方的死亡。”
“我不同意！有什么别的办法解除它？任何办法都行。”哈利慌张地看着躺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的斯内普。
“我查到了一些特例。”德拉科补充，“当家庭教师契约内双方签订另一个灵魂契约的时候，这个契约会随即解除。”
“灵魂契约？”哈利不解地重复。
“有很多种灵魂契约，但是几乎都是极其不平等的——除了灵魂伴侣。”没等哈利发问，德拉科接着说了下去，“一种类似于婚姻的魔法契约，签订契约的两个人一生一世无法解除契约。”
“你是说，你要和斯内普教授结婚？”哈利感觉自己的喉咙发干。
“梅林，你的智商也随着记忆丢掉了吗？”德拉科翻了一个不雅的白眼，“现在要签订契约的是你们，只有你们，不是我！”
“我……”
“不行。”斯内普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但是态度十分坚决。
“为什么？因为你喜欢的是德拉科？”哈利激动地叫道。
“他喜欢的人绝对不是我，你这个愚蠢的疤头！”德拉科提高了音量，成功让哈利目瞪口呆，“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德拉科！”斯内普的声音充满了警告。
“我……感觉什么？”哈利一时间消化不了如此大的信息量，他看着德拉科，德拉科也回看着他。“……你是说，斯内普喜欢的……是我？”
德拉科微微点头，“我只是恰巧出自一个对家庭教师契约了解颇深的巫师家庭，所以波特，别犯蠢。”
喜悦瞬间灌满了哈利的心脏，“那还等什么？我们要签这个契约。”他知道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他不可能任由它从手中溜走。
“我们不会。”西弗勒斯坚持。
“为什么？你都要丢掉性命了！”哈利大叫，血液因为激动涌上了他的脸颊。
“我不能。”斯内普深叹一口气。“我不能这么做，波特。”
“为什么？”
“你会后悔的，波特，在你恢复记忆之后，发现自己的灵魂和我绑在了一起，你会痛苦一辈子的。”斯内普转过头不去看哈利。
“我不会后悔的，天知道我有多爱你。”哈利急着保证。
“你有严重的恋父情结，波特。”斯内普再次拒绝，“任何年长的男人都会对你有强烈的吸引力，卢平、布莱克、邓布利多，想想你对他们的迷恋吧。”
“在我仅剩的记忆里，只有你。”哈利努力说服自己平静下来，这时候过激的情绪对于说服斯内普毫无用处。“我不可能让你去死。”
“那对你我都是一种解脱。”斯内普闭上了眼睛，声音也筋疲力尽。
“至少对我来说不是。”哈利坚定地说，“如果你死了，我会和你一起，我保证。现在你是否要和我结成灵魂——无论那是什么。”
斯内普睁开眼怒视着哈利，烦躁地喘气，他看起来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又闭上眼，僵硬地点了点头。
“好极了。”德拉科说，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银色的小刀，“幸好万圣节那晚之后我随时都备着它。那我们开始吧？这需要你们流一些血，不过别担心，这个刀子不会让你们感觉到痛，事后只需要一个治疗咒就可以恢复。”
哈利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伸出了手。
德拉科在两人的手掌上各划开一个口子，鲜血顺着伤口滴落在地毯上。他引导着两人十指相扣，然后举起了魔杖开始吟唱着一个古老的咒语。不一会，浅金色的光便笼罩了两人。
哈利被暖洋洋的光包围着，片刻间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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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哈利睁开眼的时候，是熟悉的地窖卧室的天花板。他躺在床上，不一会，丧失的记忆就像潮水一样涌入哈利的脑袋。随之而来的是头部剧烈的疼痛，这疼痛令他窒息。
卧室的门开了，西弗勒斯快步走进来扶起了哈利，把一杯魔药递到他的面前。“喝下去，波特。”
哈利几乎是被迫灌进去的那一杯魔药，头痛令他无法顾及品尝魔药的味道，只是在疼痛中糊里糊涂地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
魔药很快就起效了，哈利的疼痛在缓解，他的视线也开始逐渐恢复，终于看见了被他紧紧抓着的西弗勒斯。“谢谢你，教授。”哈利倚在西弗勒斯的怀里轻轻说。
西弗勒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推开了他，拿着空的玻璃杯离开了卧室。
“教授？”10分钟后，哈利把头探进西弗勒斯的办公室，“我能和你谈谈吗？”
西弗勒斯坐在办公桌前，羽毛笔在面前的羊皮纸上面来回滑动，没有回应哈利。
哈利在西弗勒斯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你在躲着我吗？教授？”
“全世界的人都应该围着你转吗？波特先生？”西弗勒斯头也没抬。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哈利说，“也许你已经知道了，我恢复记忆了。”
西弗勒斯用鼻子喷气表示默认。
“我不会后悔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哈利上半身越过办公桌说，“如果你在担心这个。”
“你可以回去了，波特先生。”西弗勒斯无动于衷，“早上你的小朋友和米勒娃已经来找过一次了。”
“我不回去。”哈利坚定地说，“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现在我们是伴侣了，我不可能在其他别的地方度过我的圣诞节假期。”
“你到底想要什么？波特先生。”西弗勒斯放下羽毛笔，不悦地看着哈利。
“你，先生。”哈利说，他不能放任男人再次缩回自己的伪装中去，“你别想把我赶走，那是不可能的。”
西弗勒斯并没有继续和波特对峙，而是把他留在了办公室里，自己走进了工作间，他还有一些魔药订单没有完成，这几天的魔力暴走令他落下了不小的进度，但更重要的原因是，这里是波特的禁地，每次他想回避波特的时候，他就会躲进自己的工作间。
他检查了一下正在火上的坩埚，意料之中地，一切正常。他把自己扔在了自己的扶手椅中，就好像这样做能让他从一团乱麻的思维中解脱出来一样。
这一切到底还是发生了，他和波特终究还是结成了灵魂伴侣。一个多月努力付之一炬，这令西弗勒斯感到无比的挫败感。
波特说得没错，他确实不可能感受不到波特对他的特殊感情，那些频繁从格兰芬多长桌投来的注视，即使他是一块木头，也不可能注意不到。
在波特因为阿尼马格斯事件被惩罚之后的那一天，西弗勒斯第一次魔力暴走了。虽然不严重，但足以提醒西弗勒斯，伴随着波特的灵魂修复，他的处境也会越来越危险。
德拉科作为一个纯血家族的继承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几乎是过于热心地帮助西弗勒斯在马尔福家私人图书馆找到了有用的资料——他们得到了一个用于压制魔力暴走的魔药配方，和一个可以解除家庭教师契约的方法。
这也是在万圣节的晚上，西弗勒斯与德拉科争执的原因。
“只要你们结成灵魂伴侣，就能解除家庭教师的契约。”德拉科说，“这几乎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我怀疑你对‘一劳永逸’这个词有很深的误解，德拉科。”西弗勒斯摇头，“我不能为了解除一个契约来签订另一个更加不利的契约。”
“据我所知这个契约除了要求你们对彼此忠诚之外，没有任何别的负面条款。”德拉科意味深长地看着西弗勒斯，“你是害怕波特不愿意和你签订这个契约吗？你不会没意识到他的眼珠子都快贴在你的身上了吧？”
“这和波特没关系，是我不愿意和他绑在一起。”西弗勒斯干巴巴地说，“如果没有别的办法，我就等待这个契约随着我的死亡自然结束。”
“可是……”德拉科还想说什么，但是家庭教师的契约让西弗勒斯感觉到波特越来越近了。
“住嘴，德拉科！”西弗勒斯低吼着打断德拉科，并给他了一个警告的眼神，“现在去参加你的宴会。”
德拉科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但也没有继续争辩，转身走出了地窖。
“你听见了多少？波特？”德拉科的声音穿过刚合上的门板传到了西弗勒斯的耳朵里。
“什么？……我刚到这里。”波特没有说谎，西弗勒斯在感知到他靠近的第一时间已经结束了他和德拉科之间的谈话。
“那也没关系。”他听见德拉科轻声说，声音很弱，西弗勒斯还是听见了，但他不承认自己是在刻意听着走廊上的动静。
“德拉科？”波特困惑的声音传来。
一阵不祥的预感，他拉开了地窖的门，看见德拉科和波特的距离可能也只有不到一英寸了。一股爆炸般的怒火吞没了西弗勒斯，他甚至都要掏出魔杖给德拉科一个钻心咒，“我想我说过了，到你的宴会上去。”他忍着怒火对德拉科下逐客令。
波特那夜的装束也给了西弗勒斯很大的冲击，他打扮得太像年轻时候的莉莉了，这令西弗勒斯在灵魂伴侣这个想法上又添了很重的一笔罪恶感。他不能和莉莉的儿子签订灵魂伴侣的契约，他紧紧抿住嘴唇来抵御内疚带来的反胃感。
然后波特的行为令一切都失控了。
“因为——我爱着你！”与莉莉完全不同神色的绿眼睛里面噙满了泪水。
“波特——”西弗勒斯只是下意识地念着男孩的名字，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我不要听你说！我知道，你在和德拉科交往。”男孩急促地打断他。“我都知道！在我来之前你们正在吵架对吗？本来你们想避开大家的视线趁今晚好好幽会的。”
他在说什么？西弗勒斯瞪大了眼睛。
“我很佩服你的想象力，波特——”西弗勒斯举起一只手阻止波特继续说下去，“但是即使马尔福先生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我们也不会有任何超出师生的关系。”
“呵！”波特冷笑，“那你又怎么解释他出门之后看到我的行为？他想通过亲吻我引起你的忌妒，而你——也正如他所期望的——阻止了——”
等西弗勒斯再次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吻上了男孩的唇了。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冷静和自持，在波特面前全部不堪一击。
随后乱了阵脚的他强硬地赶走了男孩，根本无法顾及男孩还穿着自己的睡衣。有一点波特说对了，德拉科的行为确实引起了他强烈的、无法控制的嫉妒心，但是可惜的是他弄错了对象。
西弗勒斯不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子，他清楚地知道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他甚至不知道何时他开始在意波特却不是因为他是莉莉的儿子，他把这种感觉推卸给家庭教师的契约，他骗自己是契约的联结令他和波特产生了一些共情。
但是德拉科否认了这一点。
“家庭契约不会传递恋爱方面的感情！”德拉科在之后的拜访中告诉他，“不然你觉得会有多少因为家庭教师契约结合的情侣？这违背了家庭教师契约的初衷！”
但西弗勒斯还是固执己见——如果自己死了，那男孩就能得到解放。他决定从男孩的生命里消失，通过避而不见来等待男孩度过这段荷尔蒙爆发的青春期，或者那男孩会喜欢上其他更好的同龄人，然后随着自己的死亡，从家庭教师的契约中解脱出来。
这确实也起了一定的效果，或许也有灵魂稳定剂的功劳，魔力暴走的频率降低了。
但是波特又在那愚蠢的魁地奇运动里受了伤。在男孩住院的一周内，西弗勒斯几乎无法让自己在地窖的床上入睡。他知道自己给庞弗雷夫人的药里有强力的安眠成分以缓解头部受到重击带来的眩晕感，于是每当男孩在药力的作用下睡去，他都会在男孩的病床前坐上一小段时间，直到庞弗雷夫人将他赶出校医室。
说也奇怪，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男孩身上看到他父亲的影子了，即使男孩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西弗勒斯也不会再联想到令人讨厌的老波特了。反倒是他不再敢看男孩的眼睛，虽然里面闪着完全不同的光，但是每次对上那对绿色的眸子，他还是忍不住对莉莉心怀愧疚。
‘你已经害死莉莉了，现在又要糟蹋他的儿子吗？’心中一个声音对他说。
他把男孩留在地窖里睡的那天，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去亲吻男孩的额头，随后那股罪恶感又淹没了他，“莉莉……”他轻念她的名字。
你会原谅我吗？我对你的儿子产生了这样龌龊的感情——我甚至和他的父母一样大。
“爱情没有对错。”邓布利多曾说。
谢了，邓布利多。西弗勒斯苦笑，你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想不到我会和波特签订灵魂伴侣的契约。
但木已成舟，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他一直以来都在逃避、但却不得不面对的——和小波特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西弗勒斯回到了办公室，出乎意料的是，小波特已经离开了，只留下噼啪的炉火和孤独的自己。
地窖安静得很正常，也很不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