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生日礼物
“我能问个问题吗？”哈利在西弗勒斯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问道。
“你已经这么做了。”西弗勒斯给自己滴水的头发施了一个烘干咒，它们变得蓬松柔顺，垂在他脸颊两侧，但是哈利知道要不了多久那些头发又会再次油腻起来。
“呃，现在是两个了。”哈利盯着西弗勒斯说，“当然，不算刚刚那个。”
“你可以问，但我也可以选择沉默。”西弗勒斯坐在床上，拿起了小册子打开到刚刚的地方继续阅读。
“你为什么不配一个可以改善油腻的魔药？我注意到你洗澡的频率并不低，但是要不了多久你就又会变成那油腻的样子。”哈利说，“我是说，你那么厉害，调制一个去油的魔药或者香波都对你有好处。”
西弗勒斯的目光从小册子里抬起来，皱着眉看着身旁的哈利，“回答我，波特，你在这些年，有自己主动去过理发店吗？不管是麻瓜的还是魔法界的，而不是用魔咒调整头发长短。”
“没有。”哈利坦诚，“但是我的头发实际上还不错，它不会妨碍到我。而且在每个需要回到我姨妈家的暑假，我都会第一时间被他们按在椅子上剪头发，老实说在那之后的一周内我都没法见人。”
“问题就在这里，波特。”西弗勒斯说，“你从一年级开始就顶着那头灾难性的乱发在城堡里跑来跑去，即使足以引起别人的不快，你也不打算把它打理整齐，因为它没有妨碍到你，这就足够了，人们总是把挑剔的目光放在别人身上不是吗？”
哈利瞪大了眼睛，他哑口无言，在西弗勒斯指出这一点之前他任由自己的头发以乱糟糟的形态存在了十几年，并且从未意识到这会引起他人的不满——除了德思礼家，他们很少对什么满意。“我没有在意过这些方面。”某种程度上，他下意识地保留一头乱发是因为他父亲也有同样糟糕的发型，而显然，这让西弗勒斯很容易联想到他的父亲。
“这就是你顶着糟糕的发型，穿着滑稽的旧衣服在城堡里游荡的原因？如果我所料不错，你父母给你留了不少财产吧？”
“是的……但我们讨论的是关于你的仪表。”哈利气极败坏地叹气，他沮丧地发现不论什么事情，西弗勒斯总能有理有据地对他提出指控，即使他曾经现编很多校规用来扣格兰芬多的分数，但哈利总是无法反驳。
“和你一样的原因，波特先生，我不认为我的头发妨碍到我。”西弗勒斯警告地摇摇头，“现在，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哈利张了张嘴，他还想继续关于头发的问题，但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他知道西弗勒斯拒绝谈论它。“你曾在麻瓜的公立学校就读过吗？”
西弗勒斯的表情闪过一丝困惑和迟疑。
“你知道的，在知道自己是个巫师之前我和我表哥在同一所小学读书，在那里，他们总是用藤条鞭打不听话的孩子。”西弗勒斯挑了挑眉，但是没有接话意思，哈利只能继续说，“虽然我知道巫师的孩子们大多都是在家里度过小学期间，但是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父亲应该是麻瓜？”
提到西弗勒斯的爸爸，他的脸上马上被乌云笼罩了，他的嘴角拉紧，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不，我没有上过小学。”西弗勒斯最终说，“我父亲……没错，他是个麻瓜，当我展现出魔法方面的天赋之后，他认为把我关起来更能维护他的尊严。”
“我能理解。”哈利点点头，“我的姨妈姨夫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害怕魔法，那时候我的大部分假期都只能被锁在楼梯下的碗橱里。”
“至少他们没有过度虐打你。”西弗勒斯垂下视线，轻轻地说。
“他经常打你吗？——我是说你父亲。”哈利试探着问。
“这是第三个问题了。”西弗勒斯瞪了他一眼。
“我看到你的记忆里闪过一瞬关于他的片段，”哈利继续，“你是因为这个才会这样对待我是吗？”他伸出了红肿的双手给斯内普看，那里还有早些时间留下的藤条痕迹。
西弗勒斯手上的小册子【啪——】地一声合上，吓了哈利一跳。西弗勒斯重新怒视着他，“如果你的本意是想知道这些，那么，我要告诉你，如果我那么做了，你现在绝对不会在这里用你那聒噪的小嘴刺探我的隐私，你会在墙角度过一晚并且自己照顾你的鞭伤。”
空气陷入尴尬的安静，哈利不自在地在西弗勒斯的注视下扭动了一下身体，他害怕男人下一秒就会跳起来暴打他，那真的太糟了，西弗勒斯可能会把那支羽毛笔再次变成藤条。
“不论你在想什么，那都不会发生。”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地打断哈利的思想活动。“你根本不知道虐打和训诫之间的区别，我不会真正让你受伤。”
“德斯礼一家总是虐打我，”哈利抗议，“他们用锅底敲我的头，把我关在碗橱里一天只给我喝一碗汤。”
西弗勒斯摇摇头，“他们可能不喜欢你，但至少会让你活下来，不然他们没办法和邓布利多交代。”
哈利愕然。
“我父亲，一个酗酒成性的麻瓜，当他发现我是一个‘怪胎’的时候，他把我母亲暴打进了医院——她一直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我的。”西弗勒斯僵硬地说，“他在那之前也经常打她，但是那次最严重，因为他知道了她是个女巫。母亲住院的一周，他把我独自锁在家里，一次都没回来过，同时他也没去过医院，而是找了家酒吧——很显然，他希望我们死。”
“天呐，”哈利惊叫，“你怎么活下来的？”
“厨房里还有两块奶酪和几片面包，一颗卷心菜，我靠它们度过了7天。”
“后来呢？”
“我母亲回来了，她并没有完全康复，但是她能下地的第一时间就回来了，那时我已经彻底没有食物地度过了两天，靠长时间睡眠来活命。”西弗勒斯说，“再说虐打，如果我父亲没有被酒精夺取理智的话，我还只能将将活命，一旦他沾了酒精，就没人能保证了。迄今为止大多数情况下你只是屁股遭殃，但我父亲的皮带可不那么精准，流血是很正常的事。可能你的童年遭遇并不是很愉快，但你对虐打确实了解不多，波特。”西弗勒斯平静地吐出结语。
“我很抱歉，为了你糟糕的童年。”哈利小心地说，“但我还是好奇，你为什么会想到这种方式……”
“你是说打你的屁股？”
哈利脸红了，点点头。
“我不知道，它就那样突然发生了，我要在那一瞬间要让你觉得痛苦，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又不能真正的伤到你，我的选择并不多。”西弗勒斯把手上的小册子放在床头，熄掉了房间里的灯，“后来我发现这确实可以起一定的效果，约束你这种无视规矩的小鬼，这显然比讲道理更有效率多了不是吗？”
哈利不情愿地呜咽了一声。
“睡觉，明天你还要早起学习。”西弗勒斯滑进了被子里。“你说过问两个问题，但是到现在为止你的问题远超两个了。”
“别那么小气——我明白你的初衷，但是我还是认为这种惩罚方式未免过于传统了，”哈利也取下眼镜躺在自己的枕头上，侧过头在黑暗中借着魔法窗户透进来微弱的星光看着斯内普的侧颜，“现在我已经成年了——不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我会保证以后尽量不犯错误，你能不再用那种方式惩罚我吗？”
“你的假设本来就有问题，”西弗勒斯在黑暗中说，他的声音像这黑暗一样深沉而有质感，“如果你一直行为规矩，我又有什么理由处罚你呢？”
“好吧，好吧。”哈利挫败地叹气，“你总是有道理。”
“你会发现确实如此。”西弗勒斯说，“也许我会因为你的出格行为痛打你，但是我不会给你超过你应得的惩罚，所以行行好，老实呆着，这样对你我都好。”
“我现在是你的伴侣，你却用对待儿子的语气和我说话。”哈利没好气地说。
“我以为你喜欢这个。”西弗勒斯的语气添了一些狡诘。“我们都知道你的恋父情结足够严重。”
“我永远不会叫你爸爸，绝不。”哈利坚决表明立场。
“很高兴你这么想，”西弗勒斯回敬，“我也不想当一个波特的父亲。”
“……西弗勒斯？”
“波特，再不睡觉我会认为哭一场对你进入睡眠会有帮助。”
“我正要睡了！”哈利重重地喷气，“你能抱住我吗？”他不确定地问。
“波特先生这么大了还要人拍着你的后背哄你睡觉？你是否还要一个摇篮？”但是西弗勒斯侧过身来把哈利揽进自己的怀里，“快睡，再多话你就要倒霉了。”
“随你怎么说。”哈利小声咕哝，但他心满意足地在西弗勒斯的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最舒适的姿势，在令人舒服的药草香的包围下没多久就坠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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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弗勒斯的魔药补习中，哈利度过了有史以来最充实的圣诞假期——当然他挨了不少的藤条。在西弗勒斯严苛的要求下他总算背过了那本《常见魔药材料特性与鉴别》中的所有魔药材料特性，西弗勒斯甚至会抽查之前的内容，他为此吃了不少的苦头。最后的几天西弗勒斯给他讲了药性之间相辅相成的关系，这让他对之前的知识又有了巩固性的理解——总之谢天谢地，理论补习终于结束了。
实际操作补习的第一天，他依旧按时敲响了地窖的门。
“进来。”
哈利推开门，走进了办公室，“晚上好，先生。”
“晚上好，波特。”西弗勒斯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跟我来。”
他们从另一扇门来到了魔药教室，自从斯拉格霍恩教授重新担任魔药教授一职之后，西弗勒斯很少使用这扇门，“斯拉格霍恩教授慷慨地把教室借给我，不过我要提醒你，波特，如果你炸了坩埚，那就意味着你必须在结束后打扫教室——没有魔法。”西弗勒斯恶意地笑着。
哈利不服气地点点头，虽然他的魔药学并不好，但如果没有其他人为作用的话，他从未炸过坩埚。
“缩身药水。”西弗勒斯挥动魔杖在黑板上写下板书，“注意毒芹香精的用量，过量的毒芹香精会引起四肢麻痹。”
哈利根据黑板上的清单拿到了相应的原料，然后回到座位上架起了坩埚。他偷偷看了一眼西弗勒斯，对方正皱着眉头阅读着什么，哈利突然有些好奇，他除了看书是否还有其他的爱好。
“别发呆，宵禁前做不完的话你就要倒霉了。”西弗勒斯头也不抬地说。
哈利再次怀疑他的头顶也长着一双眼睛，他撇撇嘴，开始处理自己的草药。
“……斯内普教授？”十五分钟后，哈利不得不发出求助。
“什么？”西弗勒斯从自己的位置上走下来，看到哈利坩埚里的清汤寡水，不悦地皱起眉头。
“我不会切缩皱无花果，黑板上写的要加入它的汁液，但是……”他拿起被切成两半的干巴巴的无花果，“我根本挤不出任何汁液。”
“你需要剥掉它的外皮，而不是把它一切两半。”西弗勒斯指出，“这不是魁地奇，波特先生，力量不是那么好用，你需要技巧。”
“但是怎么……”哈利拿着小刀茫然地比划着。
突然，他的右手被另一只大手包裹住了，哈利差点惊叫出声。“这里。”西弗勒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他右耳上方响起，哈利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在这里划个十字，小心，不要切得太深，不然会将果肉一起剥下来。”
哈利呆呆地任由西弗勒斯操纵着，他的手很灵巧，并没有使用多大的力气，就割开了无花果的外皮。干燥的外皮沿着十字形的切口向外卷起，露出了里面紫色的果肉。
哈利惊叹，心里却因为西弗勒斯收回了手而感到失落，他在自己右侧身后很近的地方，哈利甚至能感受到他的体温隔着黑袍子散发出来。
“集中精神，波特。”西弗勒斯的警告把他拉回了现实。
“抱歉，”哈利红了脸，他剥开无花果的外皮，拿出里面的果肉轻轻一挤，紫色的汁液滴入了坩埚中，锅中的液体也变成了紫色。
西弗勒斯监督了一会哈利的操作就走开了。
……
“波特！”西弗勒斯暴怒的声音把哈利从走神中拉了回来，“你在想什么？！”
他的坩埚现在呈现出鲜艳的橙红色，而黑板上的步骤里面绝对没有橙红色。
“抱歉，先生，我走神了。”哈利慌乱地说。
西弗勒斯一挥魔杖，那一锅橙红色的液体被清空了。“你在发什么呆？如果你不想学，现在就可以滚回你的塔楼去。”他的语气十分严厉。
“不，教授，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哈利快速整理了一下工作台，重新点燃了火。
但是在哈利把一整个雏菊根加入坩埚的时候，西弗勒斯直接把他按在了一旁空的桌面上，一个厚重的巴掌扇在了他的身后。
“嗷！我错了教授！”哈利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西弗勒斯强大有力的手按在他的腰上。“我不会再走神了！我发誓！”
“这个保证你十分钟前就做过了。”西弗勒斯没有停手，巴掌一个接一个地落在哈利的身后，虽然隔着长袍和校服裤子，那力道也足以震慑哈利。“你是在故意浪费我的时间吗？年轻人？”
“不是的！”哈利的声音已经有了些哭腔，“我只是被别的事情分心了。”
“哦？是吗？”西弗勒斯的巴掌又重了几分，“那我是否有幸了解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救世主先生如此在意，以至于在魔药补习上频频走神？”
“……”哈利犹豫了。
“很好，”西弗勒斯也不再追问，“戒尺飞来。”
“不要！”哈利的乞求，“求你……”
“我忍了你一晚上了，波特。”西弗勒斯挥动着戒尺，每一下都精准地落在哈利的臀峰处，哈利吃痛大叫。“这是你应得的，为了你浪费我的时间和魔药原料。”
“我很抱歉！”哈利的眼泪因为疼痛和委屈夺眶而出，“我只是在想……”
“在想什么？”西弗勒斯逼问道，戒尺又砸在了臀腿交界处。
“在想对你说生日快乐！”哈利哭着大喊。
戒尺停下来了，空荡的教室里，回荡着哈利的啜泣声。
哈利委屈极了，他总是把一切都搞糟，他就不能做一件令人满意的事吗？今天来之前他准备好了生日礼物，思考了很多开口的方式，但绝对没有现在这种。现在好了，西弗勒斯被他惹生气了，魔药补习也一团糟，他还挨了顿打，趴在教室的课桌上哭得像个没断奶的孩子。
西弗勒斯坐在了板凳上，把哈利拉到了两腿中间站着，哈利顺势扑进了西弗勒斯的怀里，把眼泪和鼻涕都擦在了男人黑色的长袍上。他感到西弗勒斯在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原本已经平息一些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好了波特。”西弗勒斯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糟糕透了……”哈利哽咽着说。
“不，你没有。”西弗勒斯拥着他，右手覆上了哈利一头乱发的后脑。
“我惹你生气了……”哈利内疚地说，“还是在你的生日……”
“不，波特，”西弗勒斯又叹了口气，“这不要紧，我都忘记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有超过20年不曾过生日了，自从……”
哈利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妈妈曾经也给他过过生日。“我很抱歉，浪费了你的时间和魔药原料。”
“你应该抱歉。”西弗勒斯陈述。
哈利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西弗勒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他的后背，两人都没有说话。哈利贪恋这个怀抱，西弗勒斯身上的草药香令他沉迷，他希望时间暂停，这样便永远都不用离开这里。
“西弗勒斯？”哈利轻声叫道。
“嗯？”
“生日快乐。”
“谢谢你，哈利。”
哈利退出了西弗勒斯的怀抱，瞪着眼泪汪汪的大眼睛惊诧地看着他的教授。
年长的男人黑曜石般的眼睛紧锁着哈利的眼睛，良久，吐出一句，“你的眼睛很漂亮。”
“像妈妈……”哈利的话被西弗勒斯一只轻按在他嘴唇上的食指打断了。
“不，这只是你的眼睛。”西弗勒斯轻声说。
“哦对了！”哈利红着脸手忙脚乱地在口袋里翻找，然后拿出了一个绿色的小盒子。“我为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这是什么？”西弗勒斯解开盒子上精致的银色丝带，里面装着一个丝绒的黑色盒子，像是一个戒指盒。他扬了扬眉，打开了盒子。
一颗黑色的石头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是……”他见过这石头，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
“复活石。”哈利说，“我想你会需要它。”
西弗勒斯【啪】地一声合上了盒子，吓了哈利一跳。
“不。”他把盒子还给哈利。
“先生？”哈利担心地看着西弗勒斯，“你不喜欢吗？先生？”
西弗勒斯摇摇头，“我们都知道这不能改变任何事实。”
“但也许你想和她说说话？”哈利建议。
“我没脸见她。”西弗勒斯拒绝。
“那就当，你替我保管吧？”哈利没有放弃，“以防我不小心把它丢在哪里了。”
西弗勒斯复杂地看了看哈利，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收下了。
“当然你也有使用权。”哈利开心地笑了。
宵禁的钟声敲响了，打断了他们。
“魔药怎么办？”哈利看了看坩埚，火早已经被熄灭，里面的液体呈现着难看的土黄色。
“收拾了，明天继续。”西弗勒斯站起身把哈利推向坩埚。“如果你明天再心不在焉的，我保证不会像今天一样轻易饶了你。”
哈利吐吐舌头，动手清理着乱成一团糟的课桌。
“弄好了去洗澡，过了宵禁了，今晚你留在我这里。”西弗勒斯离开教室前说，“还有，以后不要试图给我送礼物。”
——你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