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洗完澡换上干净舒适的衣物回到书房的时候，笑容在看到西弗勒斯手中药瓶的一瞬间全部僵硬在了脸上。“先生……？”他试探地叫着西弗勒斯。
“我需要解释，波特先生。”西弗勒斯只觉得自己怒火中烧，这个男孩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温顺——不过转念一想，他也从未表现得温顺过，只是他的外表、他永远清澈透明的绿色眼眸为他的性格做了很好的掩护。“你不要告诉我医生预支了你一个月的胃药，波特先生。这里的量更不止一个月的。”
男孩短短的发梢还因为刚刚洗过而潮湿，在监狱里连日见不到阳光让这个男孩的皮肤白到几乎透明，但是脸颊却因为一个热水澡变得红润诱人。水灵灵的绿眼睛快速转动着，显然在寻找一个至少听起来有点合理的理由。
“我不会接受一个会说谎的男孩，波特先生。”在男孩开口之前西弗勒斯就警告道，他看着男孩站在门口不安地在两只脚之间变换着重心，双手也在干净的睡衣下摆处紧紧地攥着。
“我……”在西弗勒斯的耐心耗尽之前男孩终于开口了，“我没有吃从医生那里领来的胃药……先生……”男孩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慌乱，他微微地抬起了头，但是却避免和西弗勒斯眼神接触，“但我没有别的目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只是……不喜欢吃了药的感觉……”
西弗勒斯的眉头随着男孩的解释而皱得更深了——这男孩以为自己因为什么生气？他以为自己在意监狱里的几粒药被拿出去换钱？他根本没意识到哪种行为的情节才更加严重。“我是否能有幸知道，这种‘吃了药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波特先生？”他的声音更低沉了一点，而面前的男孩已经开始肉眼可见地发抖了，“那会比你胃痛还难受吗？”
“可是……”男孩抿了抿嘴唇，偷偷地抬眼看了西弗勒斯一眼，“我很少胃痛，而吃了药会让我在饭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感觉到一团火焰在胸口燃烧，我不喜欢那种感觉。”
西弗勒斯紧紧地握着那个药瓶，他自认为自己是善于控制情绪的一类人，但是从过去的这个秋天以来，他发现这个男孩总是可以轻易地打破常规。“如果你认为你可以在我这里为所欲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男孩。”他用低沉的语调警告道。
男孩眨了眨眼，他不安地动了动身子，舌尖无意识地轻扫过粉红色的双唇，然后轻轻将下嘴唇咬在齿尖，俨然一副等待惩罚的样子。他一定太过于熟悉如何在他的监护人面前表现得毫无冒犯，在受到训斥的时候，他便咬紧牙关不做任何可以进一步激怒对方的行为。
“我允许你对你的行为进行辩解。波特先生。”西弗勒斯并不打算当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独裁者，如果这个男孩有什么自己的理由，那么他并不是不愿意倾听。
“没有，先生。”男孩低着头，声音毫无底气，双手的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对不起。”
西弗勒斯皱着眉审视了男孩一段时间，“你没必要对我说‘对不起’，波特先生。”西弗勒斯让自己从怒火中平静下来，“这是你自己的身体，不是我的。你已经成年了，我想我没必要对一个18岁的男孩解释药物对于慢性病的作用。”他顿了顿，“明天我会带你到附近的医院对你的身体健康情况进行更加详细的检查，在那之后，我希望你各种意义上的谨遵医嘱。”
男孩点了点头，“是的，先生。很抱——我是说，谢谢你，先生。”
西弗勒斯对于男孩的反应还算是满意，于是他决定推进他们的进程。“过来，男孩。”他命令道，“现在让我们关于你这一个月的行为进行讨论。”
男孩肉眼可见地吞咽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向西弗勒斯的方向挪着步子，绿色的眼睛四处打量着，似乎在判断西弗勒斯将会使用什么道具来惩罚他，但是他一无所获，房间里并没有看起来能用作工具的东西。西弗勒斯允许自己因为男孩的小动作而被小小地愉悦到，但他还是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不让男孩察觉任何端倪。
在男孩距离他只有不到两英尺的时候，西弗勒斯终于不再放任他继续磨蹭下去，而是捉住男孩的手腕将他拉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男孩在被拉倒的时候因为意外而小小地尖叫了一声，但是也没有做过多的反抗，也许是因为这是男孩第一次在西弗勒斯的膝盖上接受惩罚，所以他在西弗勒斯的膝盖上不自在地动了动，似乎在寻找一个并不那么尴尬的姿势。
“三十下，波特先生。”西弗勒斯宣判道，“鉴于你是初犯，如果有第二次，那么我保证不会再这么仁慈了。”
男孩趴在西弗勒斯的膝盖上沉默着点了点头，西弗勒斯注意到他的双手抓住了面前的床单。
【啪——！】第一下巴掌落下的时候男孩发出了短促的惊呼，但是随即控制住了自己。
“你应该回答什么？”西弗勒斯厉声询问道。
“是的，先生！”男孩急忙补充道，“很抱歉。”然后他再次在西弗勒斯的膝头动了动，这造成了不必要的肢体接触，男孩的体温透过并不厚的睡衣透出来，西弗勒斯只觉得是他的暖气开得太高了。刚刚洗过澡的男孩身上还散发出一股香波的味道——虽然西弗勒斯不喜欢用含有特殊香味的香波，但是当男孩趴在自己的膝头，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使他能够清楚地辨析出男孩刚刚使用的正是自己的香波，这个认知让他的心底扬起一丝莫名的得意。
“别动。”最终他还是板着脸警告道，一只手按在男孩的腰背上止住了他的躁动，“你一定不会想要惩罚翻倍，男孩。”
男孩不情愿地呜咽了一声，在西弗勒斯的腿上稍微安静了下来，西弗勒斯却变本加厉地接连落下好几个巴掌，这次男孩全身都因为密集的疼痛而绷紧了。
“说说你为什么挨打，波特先生。”又是两下狠击落在男孩的两边臀峰上，才区区几下巴掌，西弗勒斯就能感觉到布料下男孩的皮肤开始升温了。
而从男孩的表现看得出来他羞愤至极了，他的耳尖已经红得好似要渗出血来，可想而知他的脸上一定也是通红一片。男孩像一只鸵鸟一样把自己的脸埋在柔软的床单里，闷闷地开口。“我没有按时吃药……先生……”
【啪——！】一下几乎十成力道的巴掌落在了男孩的臀腿交接处，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他扬起了头，将一声尖叫憋在了嗓子里。“很抱歉……先生……”在凌乱的呼吸中还不忘向西弗勒斯道歉。
“正如我刚刚所说的，你并不需要对谁道歉，你应该道歉的是你自己。”巴掌又恢复到了又急又快的频率，击打声在狭小的书房墙壁间回响，疼痛的累积让男孩渐渐地开始小幅度地踢动着小腿。“你现在是个成年人，应该为你的行为负责。”
男孩在西弗勒斯的膝盖上忍不住挣扎，与之前趴在刑床上隐忍挨打的那个男孩判若两人，西弗勒斯在男孩看不见的地方冷笑，“你想要尝尝皮带的滋味吗？男孩？”他用冰冷的声音警告道，而男孩也瞬间停止了略带撒娇性质的挣扎。
男孩噤了声，安静地趴在西弗勒斯的腿上，两人的体温隔着衣料互相交换着，西弗勒斯的嘴唇抿紧了，他的手还覆在男孩的身后，感受着两团臀肉在他的手掌下逐渐从疼痛中放松下来。
“……求你……先生……”一段时间后，男孩打破了沉默，“请不要用那个揍我……”从男孩略带颤抖的声音中西弗勒斯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害怕这类的道具。
“这要看你的表现，波特先生。”西弗勒斯冷哼了一声，随即扬起巴掌开始了新一轮的击打。“最后十下，你自己来数。如果你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么我们只能从头开始了。”
【啪——！】
“一！”男孩尖叫着报数，生怕因为丝毫的怠慢而让西弗勒斯决定重新开始惩罚。
【啪——！】
“二！”西弗勒斯注意到男孩抓住床单的指关节已经开始泛白。警官学校出身，又有着多年和犯人打交道的经验，这让西弗勒斯的巴掌并不比短桨好受多少，再加上这是西弗勒斯将男孩接到家里的第一天，他承认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想要在男孩面前立威，所以挨了二十多下巴掌的男孩看起来已经开始有点吃不消了。
随着惩罚的进行，男孩的声音愈发变得吃力了，与之前还算是耍小聪明的挣扎不同，男孩身体随着西弗勒斯的击打而轻微地抽搐着。
“……七……”报数的同时，西弗勒斯感受到男孩的身体发着抖，紧紧地压在西弗勒斯的大腿上。
【啪——！】
西弗勒斯对于男孩控制不住的挣扎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加快了巴掌落下的频率，决定让男孩尽快解脱。
而快速的击打显然也在某种程度上加重了男孩的负担，最后一击落下的时候，男孩的呼吸停滞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报出最后一个数字。
“……十……”
西弗勒斯能感觉到，男孩的身后已经被击打得滚烫，虽然看不到，但也能判断出至少已经呈现了深红色。男孩依旧趴在他的膝盖上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呼吸，而西弗勒斯也没有急着命令他起身，覆在男孩身后的大掌轻轻地为男孩按揉着。
只是有一点让西弗勒斯没想到的是，那男孩的喘息声竟然越来越急促，到最后西弗勒斯终于意识到——这个男孩正在哭。
“波特？”西弗勒斯试探性地叫男孩的名字，他皱了皱眉，虽然他下手不算轻，但从之前惩戒男孩的经验判断，这理应不会令男孩哭出来才是。“你还好吗？”他询问道，他将手掌移到男孩的后背，并轻轻拍打着，谁知男孩的啜泣声更加激烈了。
最终西弗勒斯的耐心耗尽，他扣住男孩的肩膀把他从膝盖上拉起来，“该死的。”他小声咒骂道，“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更加出乎西弗勒斯预料的事情发生了——男孩像只无尾熊一样直接爬进了他的怀抱，瘦削的双臂紧紧地缠绕在西弗勒斯的脖颈处，双腿也环上了西弗勒斯的腰，将脸埋在西弗勒斯的肩膀上纵情地哭泣着。
西弗勒斯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没有遵从本能将男孩从怀里推开，而是将右手伸到男孩的后背上，给予他安抚性的轻拍。此时男孩身上的一股独特的如同青草一般清新的体香钻进了西弗勒斯的鼻子，他忍不住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
男孩花了一段时间才从激烈的情绪中平复下来，当他终于从西弗勒斯的怀里出来，他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眸更加清澈透明了。“谢谢……谢谢你，先生……”男孩哽咽着说道。
“发生什么了？”西弗勒斯谨慎地控制着语气。
男孩抬起手背擦去眼泪，期间又抽噎了几下，“我只是……很高兴……”他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西弗勒斯因为男孩的回答而扬起眉毛，“因为挨打而感到高兴？这可不太常见。”他讽刺道。
“不……”男孩坐在西弗勒斯的大腿上扭动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不会压到身后伤痛的姿势，但这个举动让西弗勒斯的眼眸变得深邃了起来，“我是指……这让我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男孩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吸了吸鼻子，“听说在那些正常的家庭里，父母会打淘气的、犯了错误的孩子的屁股……”说着说着男孩的脸颊再一次红了起来。
西弗勒斯努力不让自己因为男孩的愚蠢想法露出嘲笑的表情，他轻哼了一声，“那我认为你比他们得到的更多——而一个普通的孩子很少做出那样严重讨打的行为。”他揶揄道，“——两次。”
男孩表现得十分羞愧，“起初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先生。”他眨了眨被哭红的双眼，渴望地看着西弗勒斯，“但我没想到……”
“没想到是我负责你的惩戒？”西弗勒斯的语调上扬，吓得男孩在他的怀里缩了缩脖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你第二次要求加刑的根本原因吧？嗯？！”西弗勒斯再次给了男孩一巴掌，男孩差点从西弗勒斯的怀里跳起来。
“嗷！”他倒吸着冷气，将西弗勒斯抱得更紧了，“我保证以后不会那样了，但是第一次加刑之后，我就一直做梦。”男孩的眼神暗了暗，“梦见那天的情景——遇到你的那天，先生。你把我留在孤儿院……头也不回地离开……我害怕，如果我就这么出狱，那么下次见面又会变得遥遥无期……”男孩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一根根细针插进西弗勒斯的心脏。
“我不是故意让你过得不好，”西弗勒斯顿了顿，“……哈利。”
听到自己教名的男孩喜出望外地抬起头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瞪着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几乎要被这热切的目光所灼伤，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的童年比起你的遭遇也不算好。”尘封多年的记忆被打开，那些阴暗狭小的房子里激烈的争吵声再次回响在西弗勒斯的耳畔，“我父母的关系——”他停顿了一下，“——不太好。虽然我拥有亲生父母，但是关于他们的记忆全部都是激烈而痛苦的。”
西弗勒斯闭了闭眼，试图将随着回忆一起涌上来的愤怒感从胸口驱散，“我的童年遭遇使我对爱情和家庭抱有恐惧和抵触。”男孩将手掌贴在西弗勒斯的胸前，而西弗勒斯也伸出手捉住男孩的，在男孩柔软的掌心中按揉着。“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很抱歉，我害怕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
一个虔诚的吻落在西弗勒斯的指尖，西弗勒斯瞪着眼睛看着男孩亲吻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我不恨你，先生。”他抬起目光，真诚地看向西弗勒斯，“不管怎么说，感谢你最终还是收留了我，先生。”男孩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那微笑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直直地照进了西弗勒斯的心底。
西弗勒斯不着痕迹地将男孩从自己的身上拉起来，避免两人之间因为肢体接触持续升温。而男孩也乖顺地重新站立在他的面前，仅仅在牵扯到身后伤痛的时候发出一声抽气。当他表现得不那么倔强的时候，西弗勒斯不得不承认他看起来是有那么一点讨喜。
“说说你今后的计划，波特先生。”西弗勒斯努力让话题回到正轨，“距离开庭还有三个月，但我相信亚瑟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而我也不希望你虚度时光。如果你想继续读书，我可以为你找一个继续学业的地方。”
男孩的眼睛再次变得闪闪发光，“你愿意供我读书？”
“今年的话可能有点匆忙。”西弗勒斯若有所思地说，“如果你愿意努力，从现在开始准备，也许可以考上一所还算说得过去的大学。”
“我可以去警官学校吗？”男孩充满了希翼地说，“我想和你一样，在监狱工作。”
“你不会想要在监狱工作的，波特先生。”西弗勒斯皱着眉打量着男孩瘦骨嶙峋的身躯，“况且，警官学校也不会收你这种类型的，你看起来连一个发育过盛的孩子都制服不了。”
“我会努力的！”男孩宣布道，“我想要进入警官学校。”
西弗勒斯的眼底添了一些半真半假的笑意，“感人肺腑的宣言。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拭目以待。”
“先生？”男孩充满期待地看着他问道，“如果我考上了，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贪心，但我希望有一个可以一直激励我的目标。”
西弗勒斯扬了扬眉，对于男孩还没有行动就想着要奖励的行为表示不赞成，但在看到男孩央求的眼神之后，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先考上再说，波特先生。”他给了男孩一个模糊的答案。
可男孩却再次露出了笑容，他短暂地拥抱了西弗勒斯一下，“谢谢你，先生。”他兴奋地说道，“你饿了吗？我可以为我们准备午饭。”男孩哼着轻快的调子离开了房间。
西弗勒斯看着男孩消失的门口，回味着男孩残留在自己身上淡淡的味道，最终浅浅地勾起了唇角。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