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牛奶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平静了许多，每天都过得单调而规律，哈利每天早上在固定的时间起来，和从工作室出来的斯内普共进早餐，然后斯内普会继续回到工作室，在里面忙碌到午饭的时间。而哈利则趁这段时间继续完成他进展缓慢的魔法史作业。
午饭结束后，是一小段的休憩时间，这个时间斯内普往往会在沙发上取一些书安静地阅读，而哈利则是更乐意看一些魁地奇杂志这种被斯内普归类为【毫无营养】的书籍。
接着下午的时间，斯内普不会像之前一样回到工作室，而是坐在哈利的对面完成一些晦涩的学术论文，并在适当的时间给予哈利一些必要的魔药作业指导。也许这听起来十分的温馨，就像是一个父亲会做的事情一样，但是事实并不像哈利想的那么轻松。
斯内普在教育孩子上面确实缺乏了很多应该有的耐心，尤其是当他认为这个知识点是哈利本应该在过去的学年就掌握的、而哈利还是表现得一脸茫然的时候，他的眉毛甚至都能拧成一个结了。
原本哈利需要完成的只有一篇关于缩身药水的论文，但在斯内普开始为他辅导作业的那天起，他却额外地需要写好几篇关于缩皱无花果、雏菊的根、耗子胆汁等材料的特性的论文，和关于材料药性之间相互影响的论文。这让哈利在过去的几天下午过得十分辛苦，他不得不翻阅大量的书籍来寻找它们的特性，斯内普就坐在他的对面，这使他连一个跑神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是好在在这一周的尾声，哈利终于可以将斯内普告诉他的内容和自己在文献中查到的知识结合起来，几乎独立地完成了那篇关于缩身药水的论文。至此，哈利所有的暑期作业都在开学的两周前全部完成了，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完成了作业之后他的心情也难免地跟着轻松欢快了起来，晚饭之后，他一屁股坐在了斯内普身边的沙发上，厚着脸皮讨要一杯斯内普每天都会喝的黑咖啡。
“不行，波特先生。”斯内普拒绝道，“这会让你晚上睡不着，我不会给你咖啡。”
“可是距离晚上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完全没问题。”哈利不甘心地说，虽然斯内普这些日子并没有突然变得十分和善，但是哈利还是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可以越来越自然地说话和交流了。
“想都不要想，波特先生。”斯内普还是坚定自己的立场。
“拜托了，先生。”哈利请求道，“我今天完成了我所有的暑假作业，也许这可以作为对我的奖励？”
斯内普的视线从手上的书本中抬起来看向了哈利，“你早该在假期的第一周完成它们，波特先生。”他说道，“据我所知你的暑期作业并不算多，而你却把那魔法史的作业拖了两周才完成。”
“不管怎么说，我完成了它，先生。”哈利说道，“作为家长，你应该给你的孩子一些鼓励，这样他才会做得更好。”哈利一本正经地看着斯内普。
斯内普听到哈利的话之后，微微扬了扬眉，他思考了一阵，然后从沙发上站起了身，走进了厨房。不久之后，斯内普端着一个茶杯和一盒麻瓜便利店买来的盒装牛奶放在哈利的面前，“给你，”哈利看到那是一杯红茶，“晚上你要是睡不着的话你的麻烦就大了。”
哈利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他拆开了那盒新的牛奶，加进了自己的红茶里。
但是当晚，哈利就真的再次失眠了——这不是红茶的问题，至少哈利是这么认为的。是因为斯内普今晚没有给他一杯牛奶的缘故——不是他加在红茶里的那些正常的牛奶，而是斯内普每天晚上都会在他上床之后，端给他的用玻璃杯装的下了药的牛奶。
哈利转过头，斯内普已经在旁边的小床上均匀地呼吸了，自从和哈利分享这间卧室之后，斯内普晚上睡觉的时间也为了迎合哈利的睡觉时间而提前了。
哈利轻轻地滑下了床，然后走到了斯内普的床边，坐在了床前的地板上。他把下巴撑在自己的手心里，仔细观察着已经睡熟了的斯内普。
这男人即使是睡着了，严肃的表情也没有变得更加放松一些，眉心处因为常年习惯性的皱眉留着一道浅浅的沟壑。邓布利多教授曾告诉哈利，斯内普年轻的时候和自己的父亲是同学，那么就说明，如果他爸爸还活着的话，也许就和斯内普现在看起来差不多大。
哈利想着厄里斯魔镜里的父亲的形象，想着如果他的父母还活着，他的生活会有什么不同。他的名字也许不会像现在一样在魔法界家喻户晓，但是他会拥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在暑假的时候，也许父亲会带他到没有麻瓜的空地上和他一起骑着扫帚飞一飞，他知道父亲之前也是魁地奇球员，所以父亲一定比斯内普还更愿意和他一起聊起魁地奇的话题。
关于母亲的消息哈利知道得少之又少，而大多数都是从佩妮姨妈那里得知的。当然了，一定都不会是什么好词——怪胎，嫁给了一无是处的废物——这是哈利听到的最多的关于母亲的描述。
但是哈利潜意识地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但也许当他和爸爸在外面玩得太过火了而忘了回家的时间，他的母亲也会像韦斯莱夫人一样严厉地责备他们的贪玩。
想到这里，哈利轻轻地吸了吸有点发酸的鼻子。
他再次抬眼看了看斯内普，对方还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没有变。哈利不知道为什么斯内普在这个暑假会改变这么多，以哈利过去的两年对斯内普的印象来看，即使斯内普不是对他恨之入骨，也绝对不愿意让他好过一点，但是现在他却接纳了自己住在他的私人住所里。
回想着过去的两周与斯内普相处的片段，他从未感觉到真正拥有一个家——韦斯莱一家对他都太好了，就拿韦斯莱夫人来说，她经常训斥自己淘气爱闯祸的儿子们，但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斥责哈利。
斯内普却不一样，他不会把哈利当做一个刚学会走路随时都有可能摔倒的男孩，也许他的要求会比哈利所见过的所有家长都要严苛，有的时候甚至会采取一些极端的教育方式，但是哈利也明显地能感受到他的关心——这确实也是哈利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方，斯内普从未在过去的两年间明显地表露出过对他的关心。
你说谎。一个声音在哈利的脑海里说道，别忘了一年级的时候，是谁为你的扫帚念反咒。
好吧好吧，哈利对那个声音妥协道，就算事实是这样，过去斯内普对他的关心也隐藏得太深了。
即使是盛夏的夜晚，蜘蛛尾巷的木地板还是有点微凉的，哈利已经在地板上坐了不知道有多久了，一些寒意透过单薄的睡裤侵入了他的体内，他不禁打了个喷嚏，好在他及时地捂住了嘴巴，把声音憋在了鼻腔里。
不太妙，他又开始了在夜晚胡思乱想了，这样下去他很有可能会继续失眠下去，想到这里，哈利觉得还是回到床上去会比较好一点。
但是事实没能让哈利如愿，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从地板上提了起来，然后一眨眼的功夫，哈利的脸就压在了灰色的床单上。
【啪——！】
一个巴掌隔着睡裤落在了哈利的身后，吓得哈利小小地惊叫了一声。
“你还是保留着在规定的睡觉时间溜下床的毛病吗？波特先生？”斯内普的声音因为刚睡醒而更加低沉了。
但是巴掌却没有因为斯内普的睡意而丝毫地减轻，接连的两下巴掌落下，哈利尖锐地喘气，“不！先生！求你！”
“我早些时候有没有说过如果你因为红茶而失眠的话你就要倒霉了？波特先生？”巴掌接二连三地落在哈利的身后，虽然睡裤还能堪堪阻挡一些疼痛，但那对于哈利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他在斯内普的膝盖上拼命地扭动着，徒劳地想要躲避斯内普密集的巴掌，但却被按住了腰背，然后新的两下就又加重了力道击在了他的臀腿相接处。
“啊呜呜呜！”哈利的叫声染上了哭腔，眼泪涌上了眼眶，“那不是——因为红茶……先生！”哈利一边因为巴掌的疼痛而抽气，一边尖叫着解释道。
“那是因为什么？”巴掌停了下来，“你最好给我一个你溜下床合理的解释。”
“因为……”哈利呜咽着说，“因为牛奶……我今晚没有喝牛奶……”
“那我在晚茶的时候给你的是浆糊吗？”【啪——！】又是一巴掌，哈利的哭腔更严重了。“说谎，波特先生！”随即斯内普的手就去扯哈利的睡裤。
“不！先生！”哈利惊慌失措地叫道，“我没有说谎！求你！我是说我没有在睡前喝你端给我的牛奶！”这一急，哈利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溢了出来，他抽抽搭搭地说，“你今天……没给我牛奶，在我上床之后……”
斯内普停了动作，然后空气突然沉寂了下来。
待到哈利的抽泣开始平缓一些的时候，斯内普再次开口了，“我想不到这两者之间的不同，波特先生——在客厅喝的牛奶和在床上喝的牛奶。”
哈利也有点被弄糊涂了，他眨了眨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你不是在我的奶里面放了魔药吗？”
“哦。”他听见斯内普烦躁地发出一个语气词，然后哈利被从斯内普的膝盖上拉了起来，放在了地上，他抬起红肿的眼睛不解地看向了斯内普，而斯内普也皱着眉看着他，“你是我见过的最愚蠢的男孩，波特。”
哈利扁了扁嘴，他并不赞同斯内普的话。
“我是曾经给你的牛奶里加过无梦酣睡剂，”斯内普盯着他说，“但是只是最开始的三天，后面我给你的都是普通的牛奶，我认为这对你的睡眠有一定帮助的同时，对你的身体发育也有一定的好处。”
哈利惊讶地瞪着眼睛，“你是说，那只是普通的牛奶？”
“和晚茶时间我拿给你的完全一样，波特先生。”斯内普说。
“哦。”哈利瞬间窘迫地红了脸，“我不知道这个。”他觉得无地自容，自己竟因为一杯牛奶而又受了一顿教训。
“我想如果你上课的时候有认真听讲，并且作业也认真做了，那么你不会不知道，长期服用无梦酣睡剂会对人的大脑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斯内普严肃地说，“尤其是未成年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大脑，波特先生。”
“我忘了……”哈利心虚地咕哝，他别开了眼神，装作突然对脚下的地板纹路产生了兴趣。
“那就复习，波特先生。”斯内普说，“明天你需要写一篇关于无梦酣睡剂药效和副作用的论文，四英寸，晚饭之前交给我。”
哈利不可思议地猛地抬起头，“我好不容易才写完我的假期作业！”他大着嗓门抗议道，“你不能再给我留新的作业！明天我要出去玩！”
“你明天原本要出去玩，波特先生。”斯内普摇了摇头，“但是你要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户外活动时间取消了，你必须在明天白天完成你的论文，并在晚饭前把它交给我。如果我觉得它还算说得过去，你可以在后天到外面去。但如果我觉得它并不能达到一个正常的三年级学生的水平，那么后天你也将待在房子里修改你的论文直到让我满意。”
“你是我见过最霸道、最不讲道理、最无情、最……”哈利词穷了，“……不管是什么——的家长。”他报复性地说。
“我是。”斯内普并没有因为他的出言不敬而生气，甚至因此对着哈利扯出了一个难看的假笑，“现在这位最不讲道理、最无情的家长要命令你上床睡觉，如果你办不到，这位家长还会继续打你的光屁股，你认为呢？波特先生？”
哈利并不是十分服气地叹了一口气，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如果他过去的一周多都是在没有药剂的情况下轻松进入了梦乡，那么今晚他应该也可以睡得着。
斯内普从他的床上站起了身，催促着哈利回到他的小床上去，并在哈利爬上自己的床躺好了之后，为他盖上了薄被。
“闭上眼睛，波特，”他命令道，“没有失眠，没有夜游，听清楚了吗？”
哈利点了点头，“先生？”
“什么？”
“晚安。”哈利轻声说。
斯内普看起来好像愣了一下，“晚安，波特。”然后他伸出手，揉了揉哈利的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