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新的开始
“波特！”斯内普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而哈利却对它充耳不闻，他继续背靠着自己的小床坐在地板上，他上学用的行李箱还像一个小时之前那样摊开在面前，杂物被丢得到处都是。
“波特。”斯内普出现在了卧室门口，他又叫了一遍哈利，而当他看见了房间里一片狼藉，眉头便再一次皱了起来，“你在做什么？我一个小时之前就叫你收拾行李了，你却把我的房间弄成这样。”
“哈利。”哈利固执地强调。
“该死的……”斯内普被哈利气得脱口而出，但又及时意识到了在孩子面前说这话并不是很妥当，“不要无理取闹，你这个烦人的小子。”
“如果你不叫我哈利，那我就不会回答你。”哈利摆弄着那本《怪物们的怪物书》，它被哈利的旧皮带紧紧地勒着，发出了不满的咕噜声。
“不要妄想威胁我，波特。”斯内普抱起了双臂拒绝道，“现在开始收拾你的行李，校长和你教父将在半个小时之后到达这里。”
哈利没有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地摆弄着手中那个看起来不太安定的皮带扣，“你今天还没有叫过我的教名呢。”他嘟着嘴不甘心地抱怨。
“……我并不记得我签署过什么协议，规定我必须用教名称呼你。”斯内普的声音里多了些烦躁，“如果你想听这个，你的狗教父是第一人选。你一厢情愿地闯入我的生活，还对我指手画脚，你这个厚脸皮的男孩。”
“是你从我姨妈家把我接来的。”哈利争辩道，“这不是我一厢情愿闯入你的生活。”
“是我接你回来的没错，但是——”斯内普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他紧紧地闭上了嘴。
“——什么？”哈利追问道。
“没什么。”斯内普的脸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总之你要知道我接你回来并不是出于我善良的本意，所以你应该表现得懂得感恩，现在把这里收拾干净，否则我保证你接下来的一天会过得很糟糕。”
哈利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糟糕情绪让他的手指加重了力道，也没有意识到他正拿着的是一本什么书，直到那个皮带扣【啪嗒】一声松开了力道，那本怪物书咬伤了哈利的手腕，他才吃痛地大叫起来。“嗷！”他本能地用力甩掉那本怪物书，身手敏捷地跳上了自己的小床。
然而那本书可没有就此停止，而是咆哮着向斯内普的方向前进，内页的纸屑被弄得满地都是。
而斯内普并没有像哈利一样慌张，他只是冷静地抽出了魔杖，一个干脆利落的束缚咒，那本凶残的书就又恢复了平静——如果不算它发出的沉闷的声音的话。
还没等哈利查看一下自己被书本咬痛的手腕，斯内普就径直走向了他。一阵天旋地转，哈利被面朝下按在了自己的小床上。几乎连抗议的时间都没有，一个卷着风的巴掌就落在了哈利的身后，虽然隔着牛仔裤并不会感受到过多的疼痛，但是那响亮的击打声也足以震慑哈利。
“你真是一个淘气的——”又是一下巴掌，力度有增无减，哈利闷哼出声，“——淘气的男孩。我今天已经给你太多机会了，但是你还是执意表现得如此糟糕。”第三下巴掌随着训话丝毫不给哈利喘息的时间地落下，仅仅是三下，哈利的身后就烧了起来，“容我提醒，在签协议之前我都有权利把你赶出我的房子，如果你想要这个就尽管和我作对。”
“别！”哈利终于叫出了声，“请不要这么做！父亲！”还好巴掌没有接着落下来了，他感觉到斯内普按住他后颈的大手也松开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斯内普追问道，“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来解释你今天的行为。”
“我只是不想这么快离开这里……”哈利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说，“我不想回到学校去……”
“是我的耳朵出问题了还是我的记忆出问题了？”斯内普冷哼了一声，“几天前就开始念叨着要去学校骑扫帚的另有其人？”
“情况不一样……”哈利不情愿地咕哝着，没了斯内普大手的束缚，他笨拙地翻了个身，抱着膝盖坐在了床头，身后的还有一些微热，但是因为没有数量的叠加，那巴掌带来的疼痛也正在迅速地散去，“去了学校你就是我的教授了。”
“所以？”斯内普低头看着哈利扬起了眉，这个几乎没有感情的男人绝对不会察觉到哈利内心的想法。
“所以我想多听听你叫我教名。”哈利语气不善道，“我不相信你会在课堂上叫我哈利。”
一阵短暂的沉默。
“好吧，”斯内普妥协了，“是我忽略了你这个年龄阶段对一些奇怪称呼的特殊需求，现在，哈利，从床上下来，把你的箱子整理好。”
“这和年龄没关系，”哈利噘着嘴从床上滑下来，“我不喜欢你叫我波特，这个姓氏在你的语气中尤其令人不舒服。”
斯内普沉默地看着哈利把散落一地的杂物一件一件地捡回自己的行李箱中，他的动作太慢了，东西也杂乱无章地一股脑地被放在行李箱里。最终斯内普终于失了所有的耐心，一挥魔杖，那些物品便悉数整理好，整齐地在箱子里摆放好，然后箱子自动合上了盖子，并扣好了锁扣。
“哦，”哈利受宠若惊地说，“原来魔法能让事情变得这么简单。”
“午饭时间，哈利。”斯内普并没有接着就他低下的工作效率而斥责他，而是留下了这句话出去了。
哈利打开了斯内普的衣柜，把自己的箱子摆放在了自己的新扫帚旁边，他再次看了看前前后后加起来住了三周的卧室，竟感到一丝不舍。
“我真的不能和他们一起坐火车去学校？”当哈利在餐桌前坐下的时候他问道。
“相信我，在全校师生到达之前就坐在礼堂里这件事并不比开着会飞的麻瓜汽车在宴会开始之后撞伤打人柳的戏剧性差。”斯内普皱着眉说，“这正好彰显你的特殊身份。”
“我没想彰显我的身份，至少不是故意的。”哈利烦躁地叹了一口气，“我好不容易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忘记了自己是‘活下来的男孩’，现在多亏了你，我又想起来了。”他摆出一个痛苦的表情。
斯内普闻言放下了手里的刀叉，“你总要去面对的，但我认为你现在的情绪是一种焦虑的表现，也许下午等校长他们离开了，你可以去外面透透气，然后我们再出发去霍格沃茨。”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哈利不禁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你越来越像一个父亲了，不是吗？”
“一如既往的自我感觉良好，波特先生。”斯内普垂下了目光，再次拿起了自己的刀叉。
“今晚我睡哪？”哈利接着问道，“你不可能狠心到让我一个人睡在空荡荡的塔楼吧？”
“你可以在我的办公室过夜，它配备了一间私人的卧室，我可以向小精灵要求一张适合你尺寸的小床。”斯内普平静地说，“明天我一早要开会，然后是一些关于迎接开学的事宜，这个时间你可以在城堡内活动，但是仅限于大堂和外面的场地，如果你去了你不该去的地方，我就让你带着酸痛的屁股迎接新的学年，我说得够明白？”
“我知道了。”哈利噘着嘴抱怨，“你可越来越啰嗦了，我可是因为你不爱说话才选择你做我的监护人的。”哈利注意到斯内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真感谢你告诉我这些，那我想你会对接下来的生活更加满意。”斯内普的音调突然又变得疏离了起来。
“拜托！”哈利翻了个白眼，“你不会真相信这个鬼话吧？”
“我凭什么不信？”斯内普反问道，“否则你怎么解释你选择我？据我所知布莱克对你也不差。”
“他对我很好。”哈利承认道，“但是太好了，我能感觉到他想弥补这些年亏欠我和我父亲的那些，这让我感到有点不自在，但是和你在一起我就没有任何顾虑，你只是把我当一个普通的孩子来看。”
斯内普沉默地咀嚼着自己的食物，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
“你也不是完全想赶我走的，是吗？”哈利试探着说道，“你都没有在我去小天狼星家里之后把卧室恢复成原样。还有那些牛奶，据我所知你自己不怎么喝牛奶的，但是你还是为我买了那么多。还有——”
“够了！”斯内普出声喝止哈利继续滔滔不绝，“吃饭，波特。”
“——还有你在得知我将会选你做监护人的时候态度的转变，”哈利无视了斯内普的警告接着说，“你一定是害怕我最终会选小天狼星，不想让自己的感情受伤，才急于和我划清界限的。”
“你想吃饭还是去墙角给你的嘴巴冷静半个小时？”斯内普眯着眼睛威胁道。
哈利吐了吐舌头，停止继续惹恼斯内普的行为，把注意力终于放在了面前的餐盘上。
“先生？”饭后哈利将他们用的餐具清洗完毕，然后坐在了斯内普身边的长沙发上，“你可以教我怎么熬制狼毒药剂吗？”
斯内普从自己正在阅读的东西里抬起头来，皱着眉头看他，“你能独自酿造一锅简单的疥疮药水吗？”他的语气里全都是轻蔑，哈利一点也不喜欢。
“但我真的想帮莱姆斯，”哈利不服气地说，“你没见到他有多痛苦，如果你不肯帮我，我就自己做。”
“想都不要想，波特。”斯内普拒绝道，“狼毒药剂甚至比复方汤剂还要复杂和危险一百倍，”说着他警告性质地瞪了哈利一眼，“如果让我发现你私自溜入禁书区，你就别想去参加魁地奇比赛了。”
“那就你来做。”哈利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得逞的表情，“邓布利多教授说你是为数不多的会熬制这个魔药的人。”
“算计你的监护人？波特先生？”斯内普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
还没等斯内普对哈利说什么，那个嘶哑的门铃就再一次响起——邓布利多教授和小天狼星到了。
“很高兴我们解决了那些棘手的事情，”邓布利多笑呵呵地向斯内普和哈利打招呼，他挥动着自己手里厚厚一沓的文件，“我想小哈利已经做好决定了。”
“抱歉打断，校长，”小天狼星插嘴道，“在这之前，我可以单独和哈利说几句话吗？”
“当然，小天狼星。”邓布利多丝毫不介意地挥了挥手，“也许你这里有一杯加糖的红茶？西弗勒斯？”
哈利和小天狼星来到了卧室，房门在他们身后关上，隔绝了客厅里邓布利多教授和斯内普之间的谈话。
“听着，哈利。”小天狼星难得的严肃，“这个文件一旦签署，斯内普就会成为你的合法第一监护人，直到你成年，他都有权利抚养并教导你。”
哈利安静的点了点头，“我明白，小天狼星。”
“要知道，如果我是一个人生活，我绝对不会把你放给斯内普。”小天狼星接着说，即使他已经接受了哈利的决定，他的语气里还是有一些不满，“但是事实上我还要照看莱姆斯，而经历了那场意外之后，我也不得不承认让你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对你来说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也许等我再长大点，你可以教我阿尼马格斯。”哈利调皮地说，“这样我就可以和你们一起变成动物出去玩了，但这件事千万别让斯内普知道，他会扒了我的皮。”他笑了。
小天狼星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总之，无论如何，我都爱你，哈利。”
哈利上前一步抱住了小天狼星，“我也爱你，小天狼星。”
“好了，”小天狼星揉了揉哈利的乱发，“校长还等着我们。”
签协议的过程并不像哈利想象的那么轻松，所有人把自己的名字都写在签名栏就好。为了确保所有人都知晓并同意条款，邓布利多居然逐条宣读了每一条条款——包括斯内普对哈利从父母处继承的遗产是否有处理权。
哈利本人对此并不在意，如果斯内普以后要负担他的生活，那么他使用自己父母的遗产对于哈利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小天狼星并不这么认为，不过他的顾虑也不是不无道理，毕竟哈利觉得如果他父亲知道了这笔财产进入了斯内普的口袋里，一定不会比知道哈利叫了斯内普父亲这件事更高兴。
最终这笔钱暂时由小天狼星保管了，如果斯内普想要使用它，他需要去找小天狼星申请才能得到合理的数目。但是哈利怀疑斯内普宁愿把自己所有的黑袍子都卖掉也不会去找小天狼星要钱，而斯内普实际上应该不像看起来那么穷。
当他们签好了那厚厚的协议，天色已经开始擦黑了，哈利早已没了之前的激情，他现在只想窝在沙发里享受他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晚。
“我真不敢相信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父亲了。”当晚哈利躺在自己在位于霍格沃茨地窖的斯内普的卧室里舒适的小床上说，他接过斯内普递来的牛奶杯，喝了一大口，然后发出满足的叹息，“这个暑假发生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这样在乎我，但是我突然得到了两个。”
“这一切都起源于你的意愿，哈利。”斯内普站在他的床边平静地俯视他，“但你要知道只有变得强大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从今往后你还有很多要学——我已经得到了校长的许可，一周两天晚上的无杖魔法指导，在周一和周三。”
“还没开学我就被关了禁闭？”哈利不满地抱怨，“一周两天可真够呛的。”
“这不是禁闭，”斯内普对着他假笑，“比起这个，每周二周四的帮我处理魔药材料才更像禁闭一点。”
“你不会是认真的！”哈利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叫道，“我不可能每天晚上都来这里，我还要魁地奇训练！”
“那就取消掉吧。”斯内普恶劣地说，“至少我本人对酿制狼毒药剂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需求。”
“好吧！好吧！我会做！”哈利投降道，“但你保证你不要再像之前一样总关我禁闭了，如果我在周六周日也参加不了训练，伍德一定会杀了我。”
“显然你年轻的脑子里只有魁地奇。”斯内普收了哈利已经喝干净的牛奶杯，“你完全没有意识到，如果你保持行为规矩，我并不愿意把时间和你耗费在和你关禁闭上，我有更多有意义的事情做。”
“随你怎么说。”哈利躺进了自己的被子里，在柔软蓬松的枕头上满足地蹭了蹭。“现在一般一个合格的父亲会对他的儿子说晚安，并给他一个晚安吻。”
“想都别想。”斯内普咬牙切齿地说。
“晚安，父亲。”哈利合上了眼睛，并没有继续和斯内普争辩下去。
等到哈利的呼吸声沉稳了下来，一个如羽毛一般轻柔的吻落在了哈利的额头，“晚安，哈利。”斯内普的声音轻轻的，生怕搅了哈利的梦。
待斯内普转身离去，哈利才微微勾起了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