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10分钟，哈利的卧室房门再次被推开，哈利从床边站起来正想和斯内普理论，但在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一根约小指粗的藤条时，刚刚脑海里准备的一切辩词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先生？”哈利畏惧地看了看斯内普的表情，此时男人的脸已经堪称铁青了。虽然这两周以来，哈利都被要求服从斯内普，被罚过跪、也在男人的膝盖上挨过打，但是没有一次斯内普的表情如此严肃。
“坐，波特先生。”斯内普没有在门口做丝毫的停留，他将门关上落了锁，然后径直走到哈利床前的椅子处落座，那根藤条被靠在了他右边大腿的外侧。
哈利咽了咽口水，忐忑不安地坐回了自己的小床上。
“我对你今天的表现十分失望，哈利。”斯内普的开场白没有丝毫温度，这让哈利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很抱歉，先生。”不知道为什么，哈利在听到斯内普说【失望】一词的时候，他的胃部也随之开始绞痛起来，哪怕斯内普对他破口大骂、厉声斥责，哈利都不会觉得这么难受。
“当我让你回到房间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斯内普冰冷的声线缠绕着哈利的后脖颈，“请你复述一遍。”
“你说直到你说可以了我才能出去，可是——”
“我是否允许你打开你的房门并走出你的房间？”斯内普打断了哈利的解释，继续问道。
“没有，先生。我很抱歉……”哈利低下了头，“可是你也不必用那种态度和马尔福说话。”
“你指的是什么？”
“他是一个战争罪犯，而你是英雄，你没必要忍受他在你面前还是那一副高人一等的态度。”哈利补充道，“更何况他有求于你。”
“于是你就急于暴露你自己？”斯内普严厉的眼神死死地锁着哈利，甚至让哈利产生了一种斯内普即使是只用眼神也能成功施放石化咒的错觉。“魔法部为了隐藏你的病情和行踪，花了多少工夫？就因为你一腔毫无意义的热情和正义感，就让所有人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你知道他为什么那样对我说话？在上次探查情况一无所获的情况下再次来到这里？他在引诱你自投罗网。”
哈利瞪着眼睛张了张嘴，“……我没想到过这些。这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现在再思考这个问题是否太晚了些？波特先生？”斯内普扯出一个假笑，“你为什么永远不能在行动之前动动你尊贵的大脑？它启动一次需要很长的准备时间吗？”
“不是的，先生。”哈利自知理亏地低下了头。
“消息一旦走漏风声，它造成的影响甚至比水坝决堤还要大。”斯内普继续说道，“以马尔福一家的手段，明天你就可以在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上看到你自己的名字，‘魔法界的救世之星已经丧失理智？第二个黑魔王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魔法部严格保密下的惊天阴谋？’卢修斯一直在等这最后一步的确认环节，到时候媒体们会粗鲁地冲进我的房子，发现一个正在接受心理干预的救世主，来证明卢修斯·马尔福才是这世上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哈利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根本没想到过这么多，而现在回想起来，刚才还在埋怨斯内普瞒着他的自己显得十分幼稚和鲁莽。这不仅仅关乎哈利自己的名声，一旦事情闹大，也许会引发新一轮的权力更迭，更多无辜的人被卷入其中，刚刚稳定下来的魔法界又要遭受新的一轮动荡——而这一切都因为哈利的一时冲动而起。“……还有什么办法补救吗？”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斯内普，就好像在外面犯错的孩子回家请求家长的庇护一样。
“我告诉卢修斯，你会于三天之后的早晨在这里接待他，”斯内普说，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那根藤条，“好消息是他决定先与你进行一番谈话之后再做决定。”
“哦，我是说，这样很好。”哈利结结巴巴地说，然后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先生。我真的是太鲁莽了。”
“你的确是。”斯内普在哈利惊悚的目光下拿起了那根藤条在两手之间把玩，“这让我认识到我对你的管教几乎可以算是失败的，我以为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让你自己变好，但事实上我高估了我自己，也高估了你。”
“我……”哈利已经紧张地手心冒汗了，他紧紧攥着自己的裤子，他知道今天这顿打恐怕是逃不掉了，虽然斯内普几乎每天都把藤条挂在嘴边威胁他，他也很少把这个放在心上，但是真正要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受罚时，他却明显得底气不足起来。他知道一些麻瓜的学校还保留着使用藤条惩罚犯错学生的习惯，虽然他没尝试过被藤条鞭打的滋味，但他敢笃定那不会好受。
“我的要求是什么？哈利？”斯内普摩挲着藤条慢条斯理地问。
“……服从，先生。”哈利现在只觉得追悔莫及，他不想做个试图逃脱惩罚的懦夫，但这也不代表着他不会惧怕藤条的痛楚。
“现在我要你跪在地上，准备好你自己。”斯内普的声音就像死神宣判一样令人感到绝望。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从自己的床上滑下来，在斯内普藤条前端轻点的地方跪下。见斯内普没有从椅子上起身的意思，哈利便知道他也许要保持这个姿势接受惩罚了。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哈利又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伸手去解自己腰间的皮带。
“不。”藤条的尖端轻轻敲击在哈利的手腕上，“我曾说过那将会作为对你的奖励，所以这次，你需要脱掉你的上衣。”
“先生？”哈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斯内普是打算用藤条鞭打他的后背吗？这听起来虽然不及被打屁股一样羞耻，但是即使是毫无经验的哈利也知道后背的痛感要远高于相比较而言更加丰厚的臀肉。
“照我说的做，哈利。”这次藤条又敲了敲他的肩膀。
哈利抬起颤抖的双手，用不太灵活的手指解开胸前的纽扣，他开始埋怨斯内普把房间的温度维持在一个十分舒适的范围之内，导致他只需要穿一件衬衣，而脱掉它并不会花费多少时间。当衣襟沿着颈肩滑落，哈利的后背也被全数展现在斯内普的面前，惩罚还没开始，哈利已经瑟瑟发抖了。
“6下，波特先生。”斯内普宣判道，藤条也抵上了哈利身后的皮肤。“没有别的要求，保持稳定，如果你不能做到，那我们只能从头开始。任何问题？”
“没有，先生。”哈利轻轻地说，他知道这是斯内普在试探他的服从度，如果他事到如今还要与斯内普据理力争，那么他今天一定不止得到6下藤条这么简单。好在只有6下，哈利在内心庆幸道，他应该能安静地挺过去的。
【嗖——啪——！】
第一下藤条劈开空气抽打在哈利身后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自己高估了自己，一条火蛇爬过了哈利的后背，钻心的疼痛贯穿了他的左右两肺，他摇晃了一下，险些扑倒在面前的地毯上。“呃……”一个呻吟从哈利的口中溢出。
“这下不算，回到你的位置，哈利。”斯内普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感情，藤条前端点了点哈利的后腰催促着。
哈利艰难地将双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只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刚才那道伤痕再次燃烧起来，当他回到最开始的位置时，额前竟以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嗖——啪——！】
又是丝毫没有感情的一下，斯内普手上的力道控制得十分精妙，哈利怀疑他可以精确把控一个在不真正伤到哈利的范围内造成最大痛苦的度，他紧紧攥住拳头来控制自己不要趋于本能离开现在的姿势，即使修剪整齐的指甲也嵌入了手心的肉里。
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又是一下鞭打平行地落在前两道伤痕的下方，哈利闷哼了一声，本能地挺直了后背，这太痛了，他不可能扛到第六下的。
似乎是有了不好的心理暗示，新的一下藤条抽打下来时，哈利扑倒在了面前的地毯上，他狼狈极了，身后的四道伤痕随着他每次剧烈的呼吸都带来额外的痛苦，他只能咬住下嘴唇以防自己丢脸地叫出声来。
“重新来，波特先生。”斯内普的话再次把哈利打进了地狱，明明只有6下，但是距离哈利完成他的惩罚还遥遥无期。
“先生……”哈利趴在地毯上迟迟不肯行动，颤抖的声音里尽是哀求，“我做不到……”
“你还没有完全理解服从的意思，哈利。”斯内普平静地说，似乎对哈利的痛苦视而不见，“就算这会让你感受到不适，甚至痛苦，在没有得到我允许的情况下，你也不可以擅自行动。今天无杖魔法辅导被取消了，哈利，你今天的学习内容是——服从。”
哈利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呜咽。
“你要使用你的安全词吗？”男人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要知道即使是现在你也有权利使用它。”
思考了片刻之后哈利摇了摇头，倒不是说他不害怕即将到来的酷刑，但他不愿意成为一个逃兵，也无法想象如果他使用了安全词，接下来两人的关系该向何处发展，于是他再一次从地毯上爬了起来，忍着身后的剧痛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我很抱歉，先生……”
“好男孩。”斯内普给了他一个赞扬，就像这些天以来的一样，斯内普并不吝啬于给予他赞扬，虽然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却给了哈利很大的勇气。
【嗖——啪——！】
惩罚重新开始，痛感也与之前的几下相差无几，而这次哈利则咬紧了牙关，努力地克制着自己。
斯内普给了哈利足够的消化疼痛的时间，直到见他的呼吸频率趋于正常，才落下新的一记鞭打。
服从，这个近期被斯内普高度提及的词，哈利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它的其中含义，他以为平日里一些简单的顺从就已经足够，也认为自己可以做得很不错，但当新的一下藤条击落，哈利几乎调动全身的肌肉来与自己大脑的本能激烈博弈，他才更加深刻地理解了斯内普的要求是什么。
即使是哈利不喜欢的事情，即使违背了他的本能，这些都不能成为他违反命令的借口。这一切建立在他对斯内普的绝对信任之上，他相信斯内普会带领他走向正确的方向，相信斯内普不会真正伤害到他，就算他的后背在藤条的抽打之下火辣辣地疼痛，就算每个细胞都在痛苦地哀嚎，这份信任也不会随之改变。
【嗖——啪——！】
温热的眼泪打在手背上时哈利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疼痛逼到绝境了。自从小天狼星去世之后，哈利就没掉过眼泪，即使钻心剜骨咒和那些几乎致命的伤，他都很少表现得脆弱，可今天他在斯内普的面前卸下了所有的心防。
“最后一下，哈利。”斯内普的提示给了他力量，他吸了吸鼻子，沉默着点了点头。
【嗖——啪——！】
最后一下藤条落下时，哈利已经痛到几乎麻木了，他的后背上已经布满了伤痕，冷汗让伤口变得有些刺痛，即使一切都结束了，他还是跪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你表现得很好，哈利。”斯内普将藤条放在一边，一只手覆上了哈利已经被冷汗打湿的乱发，“现在你可以起来了。”
哈利艰难地忍着后背上撕裂般的疼痛起身时，斯内普将双手伸至他的腋下，帮助他站了起来，随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哈利在床边趴下。
“我得照顾一下你的鞭伤，虽然没有破皮，但是如果置之不理的话你今晚会度过得非常艰难。”斯内普轻声说。
哈利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欲盖弥彰地将脸上还挂着的泪痕擦在上面，发出了一声感激的咕哝。
斯内普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忙碌着什么，而哈利则在大量的体力消耗之后开始有点昏昏欲睡了。
可是好景不长，一个湿热的毛巾在伤口附近擦拭的时候哈利又被疼醒了。“求你了……先生，我想睡觉……”他闭着眼睛虚弱地抱怨道。“如果你想训斥我，能不能等到明天？”
“如果不这么做，你会有发烧的可能性。”斯内普耐心地解释道，虽然他的力道已经很轻了，但是粗糙的毛巾擦在一道道凸起的鞭痕上还是疼痛难耐，哈利时不时地倒抽一口冷气。
“我真的很抱歉，先生。”疼痛让哈利的大脑又清醒了些许，他把脑袋侧向斯内普的方向轻声说道，此时斯内普正在专心地为哈利擦拭，他的头发垂落在脸颊两侧，可是哈利却觉得他认真的表情竟然略显帅气。
“这点我已经知道了，你没必要没完没了地道歉。”斯内普回应道，“惩罚结束的那一刻你已经被原谅了，至于对你造成后果的补救，我们可以明天再谈。”
“我说的不是这个，先生。”哈利在毛巾的接触下露出狰狞的表情，“我是指我滥用不可饶恕咒的事情，控制他人的意志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我不应该如此草率地对待这件事——就算对方是食死徒我也应该更谨慎一些。”
“很高兴你有这样的认识，哈利。”斯内普完成了初步的擦洗工作，然后他将毛巾放在了床头柜上，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药膏。“这证明我们今天还不是一无所获的。”他拧开瓶盖，将药膏在手心暖化之后涂抹在哈利的后背上。
哈利哼哼了一声，清凉的药膏有效地缓解了哈利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痛，现在他感觉好太多了。
“你可以陪着我吗？先生？”哈利在斯内普收起那瓶药膏的时候问道，“直到我睡着。”
斯内普闻言扬了扬眉，然后再次坐回他的椅子里，“睡吧，哈利。我会在这里。”
哈利满足地闭上了眼睛，他还有好多话想和斯内普说，但他太困了，于是他决定明天再把这些话说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