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05)

哈利没想到斯内普这么快就会找上他的任课老师,所以当他在午休时间结束之后走进自己单独的教室,看到正在和斯拉格霍恩教授聊天的斯内普时几乎想要转身拔腿就跑。

“哈利!”和蔼的老教授叫住了他,并微笑着招手示意他进去。

哈利下意识地看了看现在斯拉格霍恩身旁一脸严肃的斯内普,硬着头皮将门在身后合上。每向两人迈出一步,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抗议。

【远离斯内普,他是一个危险的人!】

哈利叹了一口气,压下心底嘈杂的声音,在两个成年男人面前站定,他不敢抬头,只能看着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大肚子向两人打招呼。

“先生。”

“斯内普先生正在向我了解你的学业,哈利,听他说他会照顾你直到成年?”斯拉格霍恩露出他无论何时都挂在脸上的友好笑容。“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我告诉他,如果你肯努力,是完全有希望考上皇家戏剧艺术学院的,你还有三年的时间来为此做准备。”

“谢谢你,先生。”哈利闷闷不乐地说,事实上在斯内普强行干涉他的生活之前,哈利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考大学,他认为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没那么热爱演员这份工作,正如外界一些恶意的评论说的一样,哈利认为自己能当上目前全英国最有名的童星完全是因为他的父母——将他生得无比讨喜又在合适的机会带到片场。一起演戏的小伙伴们大多数都有了模糊的人生规划,有的选择考普通大学,有的则把戏剧学院当成目标,而哈利并没有选择其中任意一个的意思,现在的他想去一个摇滚乐队,至少他的电吉他弹得还不错。

但哈利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不会愚蠢到在斯内普在场的情况下提出异议,他已经领教了斯内普的专治,并不想在短时间内与他再次发生冲突。这不是服软!哈利在心中强调道,他只是不愿意与这种人多打交道罢了。

“我了解到你在最近一段时间经常无故缺席下午的文化课程,波特先生。”斯内普开口的时候哈利尽最大的努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无疑是遗憾的,你已然到了还上高中的年纪,却不得不因为你的怠惰而将毕业考试推迟到这个月末。”

哈利低着头沉默着,他知道斯内普一定会对此说些什么,而遗憾的是自己并没有任何立场来反驳他。

“我想这是有情可原的,”斯拉格霍恩教授笑呵呵地打圆场,“哈利早晨的工作是十分辛苦的,缺席下午的文化课不只是他一个小演员会做的事,我相信他不是无故缺席的,是吧哈利?”斯拉格霍恩拍了拍哈利的手臂,似乎是想给他一个台阶下。

“是吗?”斯内普眯了眯眼,语调里全是质疑,“你是否因为工作之外的事情缺席课程?波特先生?”

哈利不认为这是一个可以说谎的场合,斯内普一定知道他因为去酒吧而缺席了多少课程。犹豫了片刻,哈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很抱歉,先生。”他垂头丧气地承认道,这种处境太令人难堪,他很少在谁面前低过头,而且他不愿意被别人看见自己惧怕斯内普。

“我们将在晚饭之后谈论起这个话题,”斯内普将一摞作业纸交给了哈利,哈利认出了那正是自己前几周醉酒后胡乱编写的论文。“现在我要去片场了,今天放学之后我会来接你。”

哈利极不情愿地咕哝了一声“好的。”把那一摞显然是灾难的作业欲盖弥彰地藏在身后。

斯内普离开之后的几个小时之内,哈利的情绪都很低迷,即使斯拉格霍恩一直鼓励他,告诉他如果现在开始努力月末的考试他是完全可以应付的,也没能让哈利打起精神来。今晚他一定要挨打了,哈利一边瞪着自己的课本发呆,一边忐忑地想着斯内普说要和他谈的事。他思考了很多逃离的方法,但斯内普说要来接他放学恐怕就堵死了他能想到的所有逃生路线。

斯拉格霍恩还像以前一样耐心地为哈利讲着知识点,丝毫不介意他的心不在焉,可是哈利却感到了更多的烦躁,他知道斯拉格霍恩是一名优秀的老教师,但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他的纵容让哈利对学习提不起任何兴趣。

但这种事哈利绝对不会愚蠢到对斯内普提起,他可不希望让一个像斯内普一样严厉的老师来教自己的文化课,所以在斯内普接他回家一直到吃完晚饭,哈利都明智地保持着沉默。

自从哈利被迫搬到斯内普的房子里,他们两个人之间就蔓延着一种尴尬的气氛,哈利不敢主动说话,平时在片场也尽力躲着斯内普,斯内普好像也没有什么作为一个监护人应该有的行为,在哈利看来,只要自己安安分分地不惹麻烦,那么斯内普就不会多看他哪怕一眼。

“我会在书房等你,波特先生。”斯内普的声音打断了哈利的胡思乱想,他抬起头正好看见男人用餐巾擦了擦嘴,从餐桌前起身,“等你用完晚餐之后到书房来,但我也不想等太久。”

斯内普走上了楼梯,皮鞋跟踩在楼梯上发出了【咚咚】的声响,每一下好像都直接敲在了哈利的心脏上。

哈利不知道斯内普为什么会选择书房这种地方进行谈话,也许他认为那种场合会更正式一点?还是因为书房位于三楼,当他鞭打自己的时候不至于被在一楼工作的琼斯夫人听见?哈利觉得无论如何自己是没办法吃下这些东西了,于是他放下刀叉,推了推餐盘,垂头丧气地走上了楼梯。

与正常家庭不同,这座房子的顶楼并不是主人房,而是一间超级大的书房,斯内普的卧室则在二楼哈利卧室的隔壁。哈利从来没有想过作为一个演员会在家里装一个如此大的书房,演员需要读那么多书吗?

【咚咚。】哈利敲响了书房的门,几乎没有等多久就听见斯内普的声音从里面响起。哈利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书房的门。

“先生。”他忐忑地开口。

“进来,把门关上,然后坐到这里来。”斯内普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并指了指他对面放着的一把直背椅。

哈利有些不情愿地照做。

“正如我下午所说,波特先生,”斯内普放下了手中正在书写的钢笔,“我们需要就你的学业问题进行一些探讨。”

哈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认为相比于你糟糕的成绩和被延迟的毕业考试,更令人担忧的是你的随意缺席。”斯内普皱着眉拿起了一张纸看着,哈利猜测那上面是自己的出勤记录。“上个月你曾经有连续一周没去过学校的记录,如果这是一般的公立学校,你将没办法达到毕业的要求。”

“我很抱歉。”哈利垂着眼睛,告诫自己不要和斯内普发生冲突。

“你之前说你不打算继续当演员?”斯内普放下了手中的资料,重新抬起头来看向哈利,“不想考戏剧学院?”

哈利点了点头,但事实上并不是不想考戏剧学院,而是他根本没想过自己能考上这种竞争极其激烈、文化成绩和专业成绩都要求极高的学校。

“想考普通的大学?”斯内普皱了皱眉,又拿起了另一张纸。

哈利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不像赫敏,对学习也没有丝毫兴趣。但这个答案显然没办法令斯内普满意,哈利偷偷抬眼看了看斯内普,发现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斯内普接着问道。

“我不知道。”哈利耸了耸肩,他无所谓地说,“我没想过,也许会加入乐队。”

“乐队?”斯内普对这个答案感到意外,“你想唱歌?”

“不是。”哈利吸了吸气,觉得和斯内普谈论起这种话题让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我的吉他弹得还不错。”

“我知道了。”斯内普把所有的资料都理整齐,在面前的桌面上叠放好,重新抬起头来看向哈利,“无论如何,中学的知识都是非常基础且必要的,如果你顺利通过月末的考试,我会考虑为你请一位电吉他的指导老师。”

“哦。”哈利眨了眨眼,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还以为斯内普会痛斥他的想法,没想到居然提出要给哈利请一位电吉他老师?“老师……吗?”哈利有些不确定地问。

“我认识几位在这方面颇有建树的艺术家,”斯内普站起身走向一旁的棕色木质书柜,打开了柜门在里面翻找着什么,“你之前是否系统地学过电吉他?”

“没有。”哈利如实承认道,他发现斯内普的书房里有几乎数不清的书,这很少在一般的家庭里出现,看来斯内普十分爱看书,甚至连他们中最爱看书的赫敏都不可能拥有这么多书。“小天狼星教了我一些。”

斯内普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他自己的水平也只是小孩子闹着玩的,如果你要去乐队,那种程度还远远不够。”

“好吧,”哈利早就听说斯内普和自己的教父之间关系不太好,所以他并不意外斯内普的反应,“老实说,我还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加入乐队……”哈利的声音消失了,因为他看见斯内普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根足有一米长,一根小指般粗的藤条。